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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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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都是司徒的朋友,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 姚起雲把拿著蟋蟀罐子的手背在身後,任憑他們怎麼說,全不爭辯,嘴角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他看著司徒玦,好像在等待著她的反應。 司徒玦垂下的手依舊緊緊握拳,她怕自己一衝動真的會給他兩下,說不定可以把他的臉打得更討喜一些。 可是這樣也不能改變眼前的事實。 「嗨,別說了,『黑頭』昨天和今天都是好好的,輸了就是輸了。」 她接過吳江遞過來的籠子,轉身就把戰敗的「黑頭將軍」放歸在草叢裡。 蟋蟀只能戰敗一次,從此就會徹底喪失鬥志,留著也沒有意思了,不如放它一條生路。但是人輸了比賽,卻不能輸了人品。尤其在小人面前,她不想自己看起來跟他一樣。 回家的路上,吳江逗了司徒玦好幾次,司徒玦只說「別鬧了」,終究是笑不出來。晚上,她閉著門在房間裡做功課,耳機的聲音被她開到最大,專心地默寫單詞,忽然就轉為洩憤的亂塗亂畫,直到一張草稿紙面目全非,才覺得心裡好受些。 本來勝敗是兵家常事,也許她只是恨自己輸在姚起雲那樣討厭且讓她不齒的人手裡。 從街心公園回來之後,家裡開飯之前,洗手的司徒玦在廚房門口和走進走出給薛少萍打下手的姚起雲擦身而過,她徑直朝前走,姚起雲卻很主動地側身為她讓位,兩人近在咫尺的時候,她分明聽到謙卑、勤勞又懂事的好孩子,在她耳邊輕輕開口,「阿玦,你服了嗎?」 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爸媽都在場呢,尤其是爸爸就坐在附近,隨時有可能逮到她「欺負」他的證據。好漢不吃眼前虧,吃飯的時候,她把每一塊肉都想像是從姚起雲身上咬下來的,那頓飯吃得特別香,幾乎撐著了。結果不明就裡的薛少萍還驚訝地說了句:「看來起雲今天第一次下廚就很對你的胃口啊。」 司徒玦聞言,差一點兒升起了沖到廁所去摳喉嚨的欲望。 想到這裡,剛平復了一些的司徒玦仰頭躺倒在床上,抱著頭痛苦地在被子上扭動著身體,嘴裡無聲地呐喊著,「神啊,把他帶走吧。」 神或許是耳背的,常常曲解人們的意思,把黑的聽成白的。所以,他不但沒有把姚起雲帶走,反倒立即把那傢伙送了過來。因為司徒玦終於透過音樂的嘶吼,聽到了持久的敲門聲。 來的人顯然不是爸媽。媽媽一般象徵性地敲一會兒,就會推門而入,爸爸則會直接跳過敲門這一過程,在門口大喊一聲,「司徒玦,你出來。」 那麼,來的只能是她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司徒玦用枕頭捂住頭,希望他識趣一點,主動意識到自己不受歡迎,可是,也許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有恒心的人了,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還在繼續著,甚至節奏都沒有因為不耐而加快哪怕一點點。 假如她永遠不理會,假如也不會驚動爸媽,他會不會敲到天荒地老? 司徒玦想著,忽然心生幾分恐怖的感覺。 她趕緊翻身跳下床,用力拉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姚起雲,司徒玦突如其來的反應想必讓他有幾分意外。 他看著一身絕對居家打扮的司徒玦,松垮垮的T恤,還有露出整條長腿的運動短褲,紮好的頭髮毛茸茸的,赤著腳,面色卻不甚友好。 「你睡了?」他遲疑地問道。 「你知道我睡了,所以才故意來敲門?」 「當然不是,今天白天的事……我不想弄得不愉快。」 「如果你是為了那件事,好吧,我服你了。你滿意了嗎?」她說。 姚起雲的手扶在門框上,「其實你在挑選蟋蟀的時候可以更有技巧一些,比如說……」 司徒玦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用一種忍無可忍的語氣說道:「我已經說了,我承認不如你,那我不玩了總行吧?為什麼你還要在這件事上糾纏,難道在我面前炫耀才能讓你的勝利感更久一些?」 姚起雲又低下了頭,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手指劃過木制門框那並不平滑的表面,仿佛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 他把那只手伸向了司徒玦,上面握著的儼然是今天用來裝蟋蟀的那個泥罐子。 「這個給你吧,長得雖然不起眼,但是會比你今天那只大的能鬥多了。」 他的話,說得快而含糊。 司徒玦卻聽清了,同時聽清的還有透過小罐子發出來的蟋蟀鳴叫,是那只當眾挫敗了她的「黑頭將軍」的小蟋蟀。 「你什麼意思?」司徒玦問。 如果此時換作後來更瞭解司徒玦的姚起雲,他會及時打住,然後離開;又或者,他在一開始就根本不會用這樣一個絕對愚蠢的方式試圖跟她和解,而實質上則是挑戰她忍耐力的極限。 因為後來的他再清楚不過,司徒玦是怎樣驕傲的一個人。她會給予可憐的人最大的友善和同情,卻絕對不能接受別人一絲的同情;同樣,她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落敗,卻對本不該屬於她的施捨深惡痛絕。 要麼不要,要麼就是絕對的純粹。 而後來的他愛著這樣的司徒玦,也恨著這樣的司徒玦。 「說了這是給你的,你還可以用它來贏很多場。」只可惜後來永遠是後來,當時的姚起雲固執地不肯放下他的手。 司徒玦求證似的問:「你真的給我?」 姚起雲輕輕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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