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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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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單手接過,幾步走到窗前,推開玻璃就把裝著蟋蟀的罐子用力扔了出去。那個灰色的泥罐呈抛物線被甩出,最後消失在視線中,發出一聲悶響。 「你既然給我了,怎麼處置就是我的事了。」 司徒玦拍著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回到門口,當著他的面就要把門關上。 姚起雲努力織就的心平氣和的面具也被擊碎,他像是沒有看到即將合上的門,探過手就鉗住司徒玦的胳膊,眼裡除了慍色,還有深深的不解。 他唯恐驚動了司徒久安夫婦,壓低了聲音,「既然是一家人了,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共處?」 司徒玦惱怒之中到底也還記得些分寸,將眼看就要軋上他手臂的門險險收住。 「一家人?」她嗤笑,「你真會給自己臉上抹金,誰跟你是一家?」 姚起雲急促呼吸著,臉色徹底地冷了下來,更顯得略帶陰沉的一雙眼睛寒潭似的。他這才發現,原來司徒玦想要羞辱他,是一件再輕易不過的事,只消一句話,苦苦經營起來的那點自信和嚮往就變得比什麼都可笑。 「我數到三,你再不收回你的手,我就讓我爸媽過來看你在幹什麼!」司徒玦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她用不著數到三,話音剛落,姚起雲手上的力度已經在慢慢減退。 司徒玦猛地側身,甩開了他的鉗制,就像甩開了一件髒東西,然後嫌惡地關緊了門。 姚起雲在並不沉重的關門聲裡良久回不過神來,他下意識地在褲腿上用力擦了擦自己的手,再緩緩攤開,然後開始絕望。 第十一章 兩小多猜 姚起雲的轉學手續在司徒久安的安排下辦理得相當順利。他在老家的時候已經念過高一,經過一個暑假,本該升入高二,但是考慮到他原本所在那所鎮上高中的教學水準,為了使他更好地適應新學校的教學進度,司徒久安聽取了校方的建議,讓他留了一級,跟司徒玦同在G市一所重點高中一年級就學。 讓司徒玦謝天謝地的是,姚起雲總算沒有被分到她所在的那個班,免去了在課堂上還要受他的視覺折磨。 姚起雲正式成為插班生的第一天,司徒久安因為生意上有點事,無法親自帶他到學校報到,於是再三囑咐司徒玦要陪同姚起雲適應上學、放學的路途和學校的環境。司徒玦推脫不了,雖不情願,那天早上也不得不在早餐後等著他一塊兒出門。 那時司徒家的久安堂漸成規模,在業內剛開始有了名氣,可司徒久安時刻不忘自己的窮苦出身,也要求自己的孩子自立勤儉,並不搞什麼特殊待遇,所以即使家境殷實,出入有人接送這種待遇司徒玦也鮮有享受過,每日都是老老實實搭公車去上學。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上學的路上,司徒玦領先幾步,並不與他搭話,要不是因為他壓根兒不認識從家裡到學校的路,她絕對一溜煙跑沒影了。姚起雲看來也放棄了和她融洽相處的念頭,如果不是他的腳步聲如影隨形,司徒玦幾乎要以為自己身後跟著的是個影子。 公車站與司徒家隔著大半條街的距離,步行至一個十字路口時,人行橫道正趕上紅燈,司徒玦蹲下來系鞋帶。姚起雲沒收住腳,走著走著就到了她前頭,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不願意離她太近,就站在她幾步開外等著她。 等到司徒玦系好鞋帶站起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大無畏」地站在馬路中央的姚起雲。清晨交通高峰期的車輛絡繹不絕,有些司機已經按響了尖銳的喇叭。 司徒玦趕緊眼明手快地把他拽了回來,頭上無端冒出幾顆冷汗,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有毛病啊!你是打算指揮交通還是想尋短見,沒看到紅燈啊!」 姚起雲窘得臉都快滴出血來,司徒玦這才意識到他生在鄉村,最遠也不過是到鎮上念書,或許根本就沒有走路看紅綠燈的概念,她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話太過火,尤其是對他這樣自尊心挺強的人來說。司徒久安最恨人勢利眼,司徒玦從小耳濡目染,雖覺得他討厭,但也知道出身由不得人選擇,就算心中賭著氣,也不願在這方面打擊他。 她拉不下臉說好聽的,便含糊地補充了一句:「路上小心點,你今天要是出什麼事,我爸饒不了我。」 她剛才唯恐姚起雲被車蹭到,情急之下用力過猛,背著的包都從肩上滑了下來。她的書包非常之大,不知道裡面除了課本,還裝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實際上,因為下午有體育課的緣故,她還另提著羽毛球袋,除了球和球拍之外,換洗的運動服和球鞋一應俱全。 兩人一塊兒走過馬路的時候,姚起雲招呼也不打,就把球袋從她肩上卸了下來。 司徒玦嚇了一跳,起初還以為有人大清早地飛車搶包,待發現是他,沒好氣地拍著胸口。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驚悚?」 「這個我給你提。」姚起雲不由分說地奪過她的球袋,背在自己身上。 「不……不用。」頗感意外的司徒玦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她雖苗條,卻不是什麼嬌怯之輩,比這更沉的負重她也不是沒有背過,從來就不習慣假手於人。他這個樣子,反倒讓她無所適從。 「說了不用,一點都不重,真的不用!」 她努力地奪回自己的包,姚起雲閃開,似乎鐵了心要代勞。而司徒玦根本不願意平白地欠他一個人情,也執意拒絕。兩人邊走邊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路人絕對不會相信這僅僅是因為其中的一個人忽然想做雷鋒,而另一個人堅決不肯接受幫助而已。 最後是姚起雲先受不了啦,索性把球袋換了個手,「小心車……別爭了行不行?」 「現在我爸我媽都看不見,你沒有必要做這種事。」 在司徒玦看來,互相幫助並不是不可以,但那只限于朋友之間,不,哪怕是個陌生人,也會比他這時的「好意」要來得自然很多。她不是沒有眼力的人,來到她家的這些天,姚起雲恨不能大包大攬地把家裡所有的累活髒活一併攬完,他仿佛急不可待地要向收留他的人證明,他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太珍惜現在,害怕回到過去。 司徒玦卻不喜歡表裡不一的人,尤其是他和她關係明明不怎麼樣,那就各行其是就好,何苦假惺惺地討好,她都替他累,更不想把他當做小廝來使喚。 她的話也許刺中了姚起雲的軟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冷冷地說道:「你何不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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