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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餘作人沒有答話,他很快抽完一支煙,將煙朝遠處一彈,煙蒂落在草叢裡,然後一屁股坐下地,掏出合同。龍悅這才記起合同還在他的手上,眼裡掠過一絲不安。她老老實實貼著餘作人左側坐下,心裡看著合同,眼睛望著天外,說:「其實,你其他都很好,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發生這種事情。」龍悅還沒說完,餘作人已將手中的紙撕成兩半,緊接著又對撕一下,龍悅要搶,他撕得更快,手抽搐般,轉眼間就成了一堆碎片。

  「最毒婦人心。」余作人邊說邊走。

  龍悅明白自己上當,已經遲了,眼巴巴地看餘作人開車消失在太陽落下去的方向。

  朱妙從北京回到南方,沒進家門,就先把手機號換了,再到電話公司把屋子裡的座機停了,徹底切斷了程小奇的聯絡線路,和方東樹也算是完蛋了,許知元就成了惟一。朱妙打算與他認真相處相處,看是否可能挖掘到與他結婚的可能。她重懷似水柔情,電話許知元,說:「我已經到家,你什麼時候過來。」許知元說:「晚上,現在正忙。」朱妙說:「我們一塊吃晚飯,我做你喜歡吃的粉蒸肉。」許知元道:「你做飯,太辛苦,並且我可能要八點多才忙完,還在製圖。」朱妙說:「沒關係,我等你吃飯。」正要掛斷,許知元追問了一句:「來了嗎?」朱妙道:「什麼來了?」許知元說:「你的大姨媽呀。」朱妙說:「沒來。你別管,我生了自己養。」

  自從與許知元耗上後,朱妙就把那把藏刀忘記了。這次從北京回來,忽地記起來,記起來的原因是想把它扔了,已經用不著它了,沒必要讓它來紀念那次酒後亂性。她翻箱倒櫃,各角落掃蕩一遍,都沒發現藏刀的影子,怎麼也想不起來,當初順手將它塞哪條縫裡了。找了一會兒,摸得兩手發黑,把手洗淨,擦乾了,坐在沙發上仔細地想。也許是坐的位置比較符合當時的情景,她記起來,程小奇來的那晚上,曾在他對面把玩那把刀子,很有可能是他順手牽羊帶走了。藏刀的失蹤使朱妙隱隱不安,她感覺程小奇不會就這樣甘休,他還會再來。朱妙十分後悔當時沒聽許知元的話,把程小奇帶回了家,領他認了這條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自找麻煩。

  朱妙洗菜做飯,滿懷心事,進行自我開導。不管用,飯做好了,心裡還是很不舒坦,畢竟背著許知元幹了丟臉的事,與程小奇有不成功的兩分鐘,又到北京與方東樹的幽會。程小奇在短信裡說過,會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娶到朱妙。那麼,把真相告訴許知元,無疑是他清除異己的可行捷徑。朱妙不知他是否記下了許知元的手機號碼。許知元的電話號碼好記,她當時聽一遍就記住了,更何況程小奇還狠狠地盯了半天。

  朱妙不得不打另一場腹稿:萬一程小奇把事情告知了許知元,自己如何辯解?首先她認為該一口咬定程小奇卑鄙無恥,捏造事實來破壞別人感情。假若許知元反問,為什麼回來就換電話號碼?她認為還得一口咬定是為了徹底避免程小奇的不斷騷擾,並說程小奇是個恬不知恥的雜種,不甘心敗在你許知元的手下,失去了做男人起碼的尊嚴。假如程小奇說得很具體很詳細,比如她皮膚的顏色,胸口的痣,乳房的形狀,那又如何解釋?朱妙想這個簡單,就說以前在電話裡調情時,她把自己的身體完全告訴過他,包括皮膚的顏色,胸口的痣,還有乳房的形狀。

  腹稿打得很成功,無懈可擊,惟一的問題是,許知元是否相信。

  電話許知元兩次,九點四十五分,他終於來了。和以往一樣,他一關門就把朱妙堵貼在門上。和以往不一樣的是,他沒有和她親嘴,斂聲屏息剝光她的下身,戴上小號套子,很快就完事了。完事後他提起褪在她腳踝的短褲,胡亂套上她的屁股,說:「餓死了,開飯吧。」

  朱妙心中納悶,許知元這麼匆忙,到底是變化了,還是真的餓死了?這其間定有貓膩。她暫且一溜兒擺好飯菜,盛好湯,也若無其事,也柔情款款,暗地裡觀察許知元的神色言行。

  「我覺得你剛才像做一個妓女那樣做我。」飯畢,面對空啤酒瓶,朱妙半開玩笑。

  「是。」許知元剔牙,嘴裡冒出模糊的聲音。他酒量極差。

  「是?你說是?」朱妙對自己的耳朵和許知元發出雙重疑問。

  「我說什麼了?」許知元把牙籤扔了,「你坐我腿上來。」他拍拍大腿。

  「我說你剛才像做一個妓女那樣做我,你說是。」朱妙重複。

  「你這一趟北上,可開心?有什麼見聞?」許知元另起一行。

  許知元問的倒是極平常的話,她因做賊心虛,覺得很有針對性,心被攥了一下。

  提防、敏感以及欲蓋彌彰,她的神經異常活躍。

  「我說你剛才像做一個妓女那樣做我,你說是!你再說一遍?」她握好了這張盾牌,抵擋任何攻擊,沒有比眼下這塊貞潔牌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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