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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這樣的不莊重的氛圍裡虔誠是可笑的。我興致不高,慢慢垂下頭,不肯背誦那一大段的誓言。

  淩棠遠盯著我,慢慢的用雙手溫暖我僵硬的臉頰,輕輕歎息:"你還要什麼?"他輕柔的吻著我的嘴角,眼梢,像對待易碎的寶貝。

  我苦笑,我還要什麼?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我知道,我想要的絕不是只有這麼多。

  他在盡力給我想要的,之所以選擇這麼隱蔽的地方也是不想讓他母親知道,之所以給我也是因為良心不安,希望能給我加以安慰。

  可我根本不滿足。

  或許女人就是這樣,當男人說愛了肯給我們婚姻,我們還會質疑他們的虔誠,他們的堅定。

  我勉強扯動了嘴角:"還差一個戒指。"

  他從衣兜裡笨拙的掏出紅色的絲絨盒,小心翼翼的打開,最土氣最古老的一枚黃金戒指躺在裡面享受著乍見天日的幸福。

  他說:"這是我父親留下的,他說,他差點把這個戒指戴在另一個女人的手上。"

  黃金的花朵是最樸素的式樣,花心裡點綴的似乎還有不知是誰的眼淚。

  他摘下戒指戴在我的手上,揚眉打量:"這下都齊全了,滿意了吧?"

  我默然點頭,他突然變了粗重的聲音:"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淩棠遠學完神父,收了全部表情,在窗子透過的金色陽光下認認真真的吻了我,沒有一丁點玩笑的意味,沒有一丁點戲謔的成分,輕輕的,帶著所有的承諾印在我的唇上。

  在這瞬,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

  幸福原來可以如此簡單。

  就在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之間。

  也許,我們之間遠已經不需要說話,他在學著用心去讀,我在學著用心去聽。即使沉默的時候,也能感受到屬於我們倆的幸福。

  還君明珠

  戴上淩棠遠父親的戒指,雖沒有法律上的名正言順,心理卻已然悄悄起了變化,我似乎越來越貪戀他給予的幸福怎麼都不願離開。

  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我更願意靜靜的看他,偶爾被他察覺了,抬起頭與我相視一笑,笑得我羞紅了臉熱遍全身,而後再各自低頭做各自的事情。

  這是一種變相的天荒地老。

  我們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沒有過多的動作,甚至沒有過多的眼神,所有一切不過是安安靜靜的相處,卻是彌足珍貴。

  可惜,這樣的日子註定不能走太久。

  或者說,天荒地老只是人們單方面的奢望。

  我們不能與天爭奪愛情的期限,也不能預約愛情中斷的理由。

  孟嶼暮突現在我們面前,像陣風一樣捲進來。沒有事先通知,也沒有提前警示,突如其來的沖進來,站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愣愣的看著我。

  我和淩棠遠霍然站起看著他,孟嶼暮疾步走近我,紅血絲佈滿的雙眼始終直直盯著我,伸手拽住我的衣袖:"墨墨,跟我走一趟,快!"

  來不及判斷他的意圖,淩棠遠非常生硬的聲音已經斷然發出:"不行!她不能跟你走"

  孟嶼暮眯眼,冰冷聲音呵斥 :"淩棠遠,我警告你,今天你不同意我也必須帶她走!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從未看見孟嶼暮如此失態過,亂蓬蓬的頭髮,猙獰的表情,皺巴巴的衣服和領帶栓在不屬於他的身體上。他回手拽起淩棠遠的領子,用力摔在一邊,碩大有力的手掌再度拉住我的胳膊。我不敢用力反抗,只能咬牙想辦法掙脫,肚子裡的寶寶似乎被外界的喧鬧吵醒了,開始拼命踢著我的肚子,我嚇壞了,本能的按住肚子低聲呼救:"棠遠,我……"

  我們的寶寶。

  再忍耐不住的淩棠遠忽地一拳打過來,正砸在孟嶼暮臉上,孟嶼暮拽住我胳膊的手並不鬆開仍是死命拉著,另一隻胳膊扛起來,擋開淩棠遠的攻擊,我被他們兩個捲進戰局,三個人站成一團。很快,孟嶼暮也開始用那只手還擊。

  我不停的躲避他們的碰撞,想法設法保住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他們倆打得分外認真,仿佛多年壓抑的怒火全部在這一刻迸發,你來我往,沒有手軟。

  "你放手!她有我的孩子!"淩棠遠喊道。

  "我不能放,因為我必須帶走她。"孟嶼暮堅定的回答。

  "你要敢傷害她和孩子,我不會放過你。"淩棠遠又揮過來一拳。

  孟嶼暮不吱聲,躲開拳頭,手依舊拽著我的胳膊。

  我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來氣來,被迫捂著胸口,像個布娃娃般被兩個男人搶來搶去。他們的恩怨已經積壓太久了,似乎其中還帶著很多的莫名其妙糾葛,終於找到一個發洩的管道誓要全部傾瀉。

  孟嶼暮的還擊帶著絕望,一下一下揍在淩棠遠的臉上,招招致命,淩棠遠的反抗在他迅猛的進攻下看起來那麼不可一擊,可我知道淩棠遠不是打不過孟嶼暮,他是在顧及,顧及會傷到我和我肚子裡的寶寶。

  曾經我認為,孟嶼暮細心體貼超過淩棠遠,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淩棠遠才是真正把心放在我身上的男人。現在他的想法就是不能反抗,但有不肯放手讓孟嶼暮帶走我,寧可挨揍也要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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