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心(58)_瞬間傾城

五十八

　　淩棠遠指著我的鼻子說："再說一次離開，我就真放你走，永遠都不要回來，你不要賭我的耐心！"

　　淩棠遠從未這樣猙獰過，說到最後時秀俊的面龐竟然有點扭曲，他煩躁的舉動都說明他在掩飾什麼，我竟然脫口而出："你說，你們把我母親弄哪裡去了？"

　　"是他們！不是我……."他說到一半隨即閉嘴。

　　我渾身戰慄，仿佛抓住了了真相邊緣，聲音驟然尖銳："他們是誰？孟嶼暮還是淩伯笠？"

　　他慢慢蹲下身子，與我平齊視線，捧住我的臉認真鄭重的保證："寧墨墨，現在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我也是一知半解，你等幾天，幾天後我保證給你答案。"

　　幾天，我苦笑，幾天後我母親是否還能活著，曄曄是否還能安然動手術，這都是問題，他怎麼能讓我安心的度過這幾天？

　　他輕柔的撫摸我的額頭，嘴唇輕輕覆上那裡企圖給我安定，可我一把推開他，歇斯底里的大叫："幾天？我憑什麼要給你幾天？我的母親和弟弟現在危在旦夕，我卻無能為力。為什麼，難道因為我被你們買來，我們全家都要為淩家搭上命？我們家何其無辜？我母親和弟弟何其無辜？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他眯眼看著我的失態，就像看著一個瘋子在手舞足蹈："你無辜？你們家用了錢就要有用了錢的自覺，你自願邁進來，就沒機會後退。我再說一次，你好好待著，如果我心情好，沒准還能給你講個故事，否則……"

　　我絕望了。我們又回到從前，彼此刺傷對方，愛也罷，恨也罷，都變得不再重要。我們之間糾結了太多的秘密和問題，就算我們能拋棄所有都無法平穩度過下半輩子。他不肯說，我不肯信，到頭來誰都無法說服誰。

　　"范阿姨，好好看著她，如果孩子有問題，你們倆都別想好過！"臨走時他留下的話聽上去殘酷無情，唯獨最後在關門時深深望了我一眼。

　　那一眼，似乎有諸多不舍，那一眼，似乎有話要對我說，最終，他還是狠下心關上門，決然離去。

　　我頹敗的坐在地上，無力再爬起。在這麼深誤會下，他仍然選擇緘默不語，看來，如果這秘密不是太大，那就是對他的傷害很深。

　　我寧願相信是後者，這樣能讓我少恨他一些。

　　范阿姨帶我去休息，她坐在床上拉著我的手說："你想知道什麼，告訴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我驚訝的抬起頭，第一次這樣認真看她。以往，她在我心中不過是中年婦人的模樣，相對于劉阿姨，反阿姨似乎不受重視，無論是瞿林飛出行，還是淩棠遠辦事，身邊永遠跟隨的是劉阿姨，她則始終是在廚房忙碌著，在書房收拾著，以及在臥室打掃著。如果不是今天她主動過來跟我說話，我甚至常常會忽視她的存在，忘記身邊還有這樣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

　　"你能告訴到底怎麼回事嗎？我母親去了哪裡？"我迫不及待的問，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必須先把心中最大的疑問打聽清楚。

　　"事情我也只知道一些零零散散的，你母親的事……我不好直說，被瞿姐知道了，會把我趕走的。"她有些為難，搓搓手。

　　"沒關係，你跟我說完，我一定不說出去，求求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嗎？"我拉住范阿姨的手，哭泣著懇求。

　　"唉，淩家三個兒女的故事你想必知道了，但有一樣你可能不知道，棠遠的父親淩伯衡其實是淩老先生年輕時候收養的養子。"范阿姨似乎陷入回憶，眼角無法掩飾的歲月痕跡帶她走回過去，而她親口所說的事令我震驚不已，像響雷一樣轟炸在頭頂。

　　這麼說，淩棠遠的繼承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父親是養子，自然沒有其他繼承者那麼血統純正，莫非也是這個原因，才會想要快些生繼承人出來？

　　"棠遠父親年輕時很英俊，身材高大威猛，走在街上很引人注目。有人說他有點像那個演員三浦友和，我覺得不像，他要比三浦友和更斯文一些，衣著幹靜清爽很有女人緣。"時隔三十來年，范阿姨說起淩棠遠的父親依然繪聲繪色，仿佛當年她曾暗戀過他，嘴角甚至還帶著微笑。

　　"他到了三十歲還一直沒有結婚，大家都覺得他是因為下鄉耽誤了大好的年華，所以才沒有找女朋友。可看看又不像，他似乎一直在等什麼人。後來，三十五歲的時候和棠遠的母親瞿林飛生了棠遠。"

　　我不解："不是說淩先生的爺爺不喜歡瞿阿姨？"

　　"老爺子當然不喜歡她。瞿林飛當年就是一個農村丫頭，之所以能認識棠遠父親也是因為曾在一個村子裡勞動過，雖然淩家落魄了，但這樣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淩老爺子還是堅決不認的，更何況棠遠的父親並不喜歡瞿林飛，他喜歡的似乎另有其人。"

　　看來，他們淩家父子的行為還真相像，都喜歡找感情的替代品，瞿林飛是替代品，我也是替代品，我知道自己是方靜的替代，可瞿林飛知道自己究竟替代誰嗎？

　　突然范阿姨似乎想起什麼咬牙切齒起來："如果當年淩老爺子知道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害死淩伯衡，一早把她們娘倆攆走，你現在也不會遭這麼多罪。"

　　我大驚，心中更是有些悲戚，人世間的恩怨起伏一環扣著一環，當年的因，現在的果，誰又能怨恨得了誰？我恨不了任何人，只能怨自己無力保護母親和弟弟。

　　"我親眼看見她親手拔掉棠遠父親的氧氣管！當年棠遠父親車禍後一直昏迷不醒，為了讓棠遠進入淩家，她居然做出這麼狠毒的事，簡直天理不容。"她憤然的說。

　　"這不對，怎麼可能呢，為什麼兒子進入淩家，父親就要死？"我不敢相信，不住搖頭。

　　"據說這裡還有個秘密，她是和淩伯笠聯手，想要……"她突然放低了聲音，我也認真聽著，就在此時電話鈴聲猛地響起打斷她的話，我茫然的看向她，她原本外露的詭秘表情全部被電話鈴聲嚇回去，又恢復成恭謹木納的女人，她緩慢的走到電話旁拿起話筒："喂，您好……是，是，我是……好的，瞿姐，隨時可以。"

　　我心頓時涼了半截："她說什麼？"

　　"她說她馬上就到，讓你保重身體。"她歎口氣，收拾一下準備離開房間。

　　我連忙跨下床去拉住她的手，懇求道："范阿姨，你再跟我說點，再說點，你讓我死也死的明白，是不是他們為了繼承權的事倆聯手害死了棠遠的父親？"

　　她則縮著身子搖頭後退："不行，我不能說了，再說我就沒辦法留下來了，當年的事，現在說了也沒用，淩家還不是淩伯笠掌權嗎。"

　　"不是的，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感謝你，我母親到底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我也想找她，嶼暮那邊等不了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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