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95)_黃淩

九十五

　　「好，好，好你個不，不要臉的！」婉君惱羞成怒，顫抖著手，向孫梅扇去。

　　因為右胳膊打著點滴，艾吾言起身用左胳膊一下子抱著了婉君，說：「你，你打我吧！」

　　孫梅捂著臉，扭身跑了出去……

　　艾吾言的「出軌」大大出乎婉君的意料。艾吾言出院回到家後，婉君痛哭了一場，大罵艾吾言花心、孫梅是個狐狸精。

　　艾吾言有嘴也說不清，但還是對天發誓地說，他與孫梅其實啥事兒也沒有發生，只是一時意亂情迷，匆匆親了一下嘴。婉君不聽他解釋，不答理他，不給他做飯，打起了冷戰。

　　冷戰幾天後，婉君平靜了下來。她知道，艾吾言是個守本分的好男人，是個既沒賊心又沒賊膽的人，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兒。他和孫梅親嘴，一定是孫梅勾引的。當艾吾言和孫梅摟著親嘴的那一幕晃在眼前時，她又犯迷糊了。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到底哄我沒有？你和孫梅真的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那天，婉君忽然問艾吾言。

　　這幾天，艾吾言請了病假，在家裡陪婉君，並儘量表現自己，將功補過。一聽婉君還是不放心，艾吾言認真地說：「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初犯，而且是僅有的一次。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的一次！」

　　婉君擦著眼淚說：「我就信你這一回，但必須答應我離那個*人遠遠的！」

　　這給艾吾言出了個難題。就是難題也得答應。他點了點頭，說：「我保證不再理她，離她遠遠的。」

　　「你們在一個單位，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的保證做得到嗎？她不給你彙報工作？你不向她安排工作？」婉君質問道。

　　這一問難住了艾吾言。是呀，兩人在一個單位不可能不說話。他支吾著。

　　「你要真有決心，表明真愛我，就換個單位。」婉君堅定地說，「要麼，讓孫梅滾蛋！」

　　孫梅是無辜的，況且她是個單身女人，不能讓別人搗閒話。艾吾言苦思冥想之後，說：「那好吧，我走人！」

　　艾吾言作出這個決定，一是因為有了這個尷尬事，二是他也感到統計工作難幹、壓力大，從目前的數位情況看，今年肯定奪不回「紅旗」。奪不到「紅旗」，統計局長吃不了就得兜著走。與其到時灰溜溜地下臺，不如目前光彩地換位。想來想去，艾吾言寫了一份辭職報告。理由很簡單，他寫道：「本人無能，沒把數字弄好。下一步我也沒能力把數位弄好。為確保奪回『紅旗』、艾山縣擠進全省前十強，縣委要選能力強的人來扭轉局面。我申請辭去統計局長職務，無怨無悔。」

　　上官書記拿著艾吾言的辭職報告看了看，用鼻子「哼」了一聲，說：「有個性！臨陣脫逃！這要是在戰場上，肯定槍斃！這樣的幹部能用嗎？出了問題不是盡力想辦法彌補，挨了幾句批評就鬧情緒，這還得了？！」

　　縣委組織部任部長對艾吾言的工作也是時刻關注著。他本想做做艾吾言的思想工作，可是，辭職報告是艾吾言讓別人送去的，任部長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無奈，任部長只好把辭職報告直接送給了上官書記。

　　在他的印象裡，拋開數字，艾吾言的素質是比較高的。他不瞭解上官書記到底對數字有多麼關注，心想是艾吾言不願在統計局待，就解釋說：「當初，艾吾言去統計局的時候就帶著情緒。不過，去了以後，工作挺負責的，各方面都表現得不錯。人心也齊了，局風也好轉了，工作也上去了，還有……」

　　「還有什麼？你把他誇成了一朵花！你看統計數字了嗎？」任部長還沒說完，上官書記就打斷了他的話。「想回家抱娃娃，就讓他回家吧！惹了麻煩怕麻煩，哼！」上官書記氣哼哼地說，「離了你艾吾言，統計局就解散了？離了誰地球也照樣轉！少一個累贅，說不定轉得更快。不要以為你是學統計的，恃才傲物！就那幾個數位，連個初中生都會幹！」

　　看來，上官書記對艾吾言成見不淺。任部長怕事情越鬧越大，就賠著笑臉說：「上官書記，艾吾言這個人我瞭解，他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至於數字，大了小了，都很正常。如果一個地方的數字總在前邊，不把後邊人氣死嗎？要一分為二地看。」

　　「我不只是一分為二地看，我還是二分為一地看。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眼都看大了。告訴你，在綜合實力排序上，數位壓倒一切！」上官書記嚴肅個臉，一本正經地說，「誰跟數字過不去，我就跟他過不去！」

　　「我再做做他的工作。再有幾個月就要排序了，臨陣換將不合適吧？」任部長深思熟慮地說。

　　這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是呀，再換個人初來乍到能保證把工作幹好？好賴艾吾言已幹熟了。上官書記長歎一聲說：「死馬當活馬醫吧，天要下雨，真是沒有法子啊！」

　　回到辦公室，任部長讓部裡的人去叫艾吾言。

　　此時，艾吾言正在艾山上反思。他一交了辭呈就後悔起來。他獨自一人來到艾山，坐在崔大號跳崖處，先是與崔大號對話，問他走得放心嗎？後又可憐起自己來。後來就後悔起來。他與孫梅其實沒有啥，他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失了定力。好在婉君為艾吾言保著密，如果事情敗露，將給孫梅精神上一個大大的打擊。他後悔自己做事太魯莽，不三思而後行就輕而易舉地交了辭呈。這對自己、對統計事業太不負責任了。現在工作剛剛走向正軌，他一走又要受到影響。別說奪「紅旗」，就是正常工作恐怕也要亂套。思來想去，他決定頂著婉君的壓力去組織部把辭職報告要回來。

　　正當他起身下山時，手機響了。組織部通知他，說任部長要見他。

　　艾吾言被直接領到任部長的辦公室。見了艾吾言，任部長和顏悅色地說：「艾吾言，看你情緒低落，像大病一場呢？」

　　艾吾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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