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94)_黃淩

九十四

　　「算了，這要是讓政府大院裡的人知道我被打了，多不好。」艾吾言邊吃著包子，邊含混不清地說，「替我保個密，啊。再說，統計局也有責任，我話說得也不好聽。」

　　「打人犯法，不能讓這些不法分子太囂張嘍！」孫梅氣憤地說。

　　「就是讓派出所把他逮起來，起多大作用？」艾吾言平靜地說，然後學著小品中的宋丹丹，幽默地說，「頭已經爛了，還能，還能『找回從前的感覺』？」

　　孫梅「吞兒」一下笑了，用嘴撇了艾吾言一下，說：「還有心思開玩笑！哎，艾局長，不報案，醫療費他總得掏吧？」

　　「算了，花不幾個錢。」艾吾言咬了一口包子，說：「只當付他的利息。六千元，這麼多年，要是存銀行得不少利息呢！去做生意，錢生錢，說不定六萬都掙到手了。換作你，咋想？」

　　孫梅歎了一聲：「唉，世上你這樣的大好人真是少有！」

　　艾吾言吃了四個包子，飽了。然後把盒奶打開，吸了一嘴，咂了一下，說：「一生中最難忘的午餐！回頭你寫篇文章，詩興大發一下。」說罷，對孫梅說：「不早了，你去單位吧。輸罷，我就回去。」

　　孫梅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又抬頭看了看吊著的藥瓶，猶豫了片刻，說：「要不要給嫂夫人說一聲，讓她來招呼一下？」

　　艾吾言想了想，說：「我又沒殘廢，就這點輕傷！」停了停，又說：「我跟她說吧。」之後，交代孫梅：「嘴緊點，到單位誰也不要說，你就裝作不知道。我等會兒給穆榮剛打個電話，說有點事兒，遲去一會兒。」

　　「行，按你指示辦，我不說。」孫梅鬼笑了一下，認真地說。然後又擔心地問：「你包個頭，別人問你，你咋說？」

　　「這還不好說，就說不小心下樓踩滑了，頭磕著了樓梯。只要編得圓全，理由有的是。誰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幹，去核實核實。」艾吾言說，「你裝不知道就行了，話我來說。」

　　孫梅點了點頭，卻牢騷著：「挨了打，卻跟做賊似的，活得也太憋屈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呀！」艾吾言看孫梅認真的樣子，感歎起來。說罷，又覺得說得驢頭不對馬嘴，補充道：「吃虧人常在！」

　　孫梅無可奈何地笑笑，望瞭望藥瓶，說：「注意叫護士！別忘了。」說罷，又擔心地問：「你要去廁所咋辦？」

　　艾吾言沒想到這一層，猶豫了一下，說：「我叫婉君來吧，你去吧。」

　　「那我走了。」孫梅深情地看了一眼艾吾言，然後向外走去。

　　「哎，孫梅，幫我辦一件事兒。」剛走到門口，艾吾言把她叫住了。

　　孫梅回過頭來，問：「啥事兒？」

　　「算了算了，我讓婉君買吧。」艾吾言欲言又止地說，「戴個帽子，別人看不出來。」艾吾言不想讓人知道他「因公負傷」，想「一帽障目」，瞞天過海。

　　孫梅覺得可笑，疑問著：「一年四季都不戴帽，猛一戴，別人更起疑。說不定有人懷疑你長禿子了。別弄巧成拙。」

　　「咋，不興我改改形象？也讓別人『衣帽取人』一回。」艾吾言開玩笑說，「女人的包，男人的腰嘛！我再換個好皮帶，配著一頂好帽子，保證讓他們刮目相看。」

　　「人沒鞋，矮半截。你再換雙千把塊錢一雙的皮鞋，保證讓局裡的人眼睛都驚訝大。」孫梅又走了回來，站在艾吾言床前。

　　「打扮成西部牛仔，保證比你的回頭率還高。」艾吾言自信地說。

　　「要是跟撲克牌裡的大小王一樣，回頭率會更高。哈哈哈！」孫梅說罷，想艾吾言如果是那撲克牌中的小丑肯定特滑稽可愛，她不由得笑了。

　　「我是大王，你是小王。」艾吾言也笑著說，「你是黑桃皇后！」

　　孫梅不笑了，坐在艾吾言身邊，看著艾吾言，柔聲細雨說：「說，戴紅頂子的人，想戴高帽呀，還是想戴，戴那個，啊，綠帽？」

　　艾吾言看著孫梅，眼定住了，呼吸凝固了。看著看著，喘著氣，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給我做頂綠，綠帽吧。」

　　孫梅不語，低下頭，心跳得更加厲害了。

　　不知咋回事兒，艾吾言看著孫梅定格在了那裡，他有點動情了，在心裡輕輕地呼喚著孫梅的名字：「孫梅，孫梅……」

　　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孫梅，也在心裡默念著艾吾言的名字：「吾言，吾言……」

　　「孫梅，我，我……」艾吾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漲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輕喚一聲。話剛出口，他就伸出左手把孫梅攬在了懷抱裡。

　　孫梅順勢側身倒進艾吾言的懷裡，深情地望了艾吾言一眼，就把嘴貼到了艾吾言的嘴上……

　　「梆，梆，梆！」有人敲門，艾吾言和孫梅像電打一樣，一下子分開老遠。分開的一刹那，兩人都愣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婉君。

　　婉君一個朋友住院了，她來看朋友，可又不知道朋友住哪個房間。婉君敲門是來打聽朋友住處的，誰知讓她撞上了艾吾言與孫梅的「偷情」。

　　「嫂子，對，對不起，我們……」孫梅紅著臉，不知道說啥好。

　　艾吾言愣在那裡，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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