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34)_黃淩

三十四

　　郝局長熱情地接待了艾吾言，又是讓座兒，又是倒水，弄得艾吾言有點不自然。艾吾言喝了幾口水，然後說：「郝局長，我來是想向你彙報一下工作的。我是個新手，統計工作的門外漢，也不知道幹到點上沒有。還請你多指導，不對的多批評。」

　　「不錯不錯！真的不錯！」郝局長微笑著，讚不絕口，「來得時間不長，亮點不少喲，其他縣得向你學習呢！」

　　「我得向兄弟縣（市）學習，其他縣（市）的局長都是老統計、老資格。我爭取不扯全市的後腿。」艾吾言說。然後，他向郝局長簡要彙報了上任以來的工作及下一步打算。

　　郝局長聽得很認真，不時地點評幾句，說這項工作安排得好那項工作考慮不周。艾吾言彙報完，郝局長說：「艾局長呀，你還是挺有辦法的。一個爛攤子，正扭轉被動局面、走向正軌，是可喜可賀的。」

　　「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我渾身是鐵也打不了幾根釘。」艾吾言謙虛地說。

　　郝局長說：「是呀，只要擺正位置、擺正心態，統計局也可大有作為的。有為才能有位，也才能有威。單位好賴並不決定成績的大小、貢獻的多少。山溝裡能飛出金鳳凰，我們統計部門也能在平凡的崗位上幹出一番不平凡的事業來。別老瞧不起自己，挺起腰板做人、理直氣壯幹事。」

　　郝局長的一番話像是說教，看似大道理，卻句句說在艾吾言心坎兒裡。艾吾言產生了共鳴，激動地說：「是的，事在人為，關鍵看我們自己。與其整天怨天尤人、唉聲歎氣，還不如啥也不想，痛痛快快地幹一場。」

　　艾吾言喝了口水，看了看郝局長，若有所思地說：「不過，要幹成一番事業真的很難。尤其我們基層局，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這窮事那窮事還多，有時領導還不理解不重視不支持。」

　　「是嗎？」郝局長問後接著說，「要想贏得領導的重視與支持，只能靠工作。說一千道一萬，不如幹給領導看。當然，我不是說擺花架子，玩胡裡花哨。」

　　「幹，不怕。咱就是幹活的命。怕就怕心有餘而力不足。你比如，你想求真務實，讓數字真實可靠；你想有人有錢幹工作，行嗎？事實上很難辦到。」艾吾言說。

　　「有困難要克服嘛，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郝局長說，「對了，你們艾山局目前還有啥問題？」

　　「大的問題倒沒有，小問題還是有的。」艾吾言欲言又止，「眼下，想買輛車。」

　　「好啊好啊，其他縣（市）早都換了，你們也該鳥槍換炮了。」郝局長顯出興奮的樣子，「你們縣領導還是挺重視統計部門的嘛。準備買啥檔次的？」

　　艾吾言猶豫著，停了一會兒，說：「還能買啥檔次的，縣統計局有個車就不錯了，好車超標，買了也不敢坐。」

　　「好不容易逮住個換車的機會，換就換個好點的。」郝局長說，「別學那小家子氣，讓外單位說咱統計部門寒酸。」

　　「郝局長，我想大氣，可大氣不起來呀！」艾吾言歎了一聲，又說，「哎，郝局長，能不能支持一下？縣裡給了六萬五，還差兩三萬塊錢。」

　　「哦，半天你是為了車來的呀，醉翁之意不在酒、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哈哈哈！」郝局長笑了笑，揚了揚手，「喝水喝水！」

　　「光讓喝水，水可不值錢呀！」艾吾言開著玩笑說，「你給我少擠點，一千不嫌少，一萬兩萬不嫌……不嫌多。我可是窮極了，獅子大張口呀！」

　　「別說這麼可憐。我這裡也作難呀，今年財政上摳得緊，沒給多少經費，市局也是保運轉。」郝局長為難地說。

　　「一兩萬對你來說不就是，啊，小菜一碟。」艾吾言差點說「九牛一毛」，意識到失言，馬上改了口，「只當救濟災區。要不，算我借你的？」

　　「那，那就給擠一點吧，一萬，不算借，支持的。就算市局給你暖車吧！」郝局長無奈地笑了笑。除了割肉疼，就是出錢疼。市局再有錢，一萬元也不算個小數目。郝局長還是有點心疼。

　　「怕有借無還？我艾吾言是那種人嗎？」艾吾言故意說，看了看，馬上說，「不少不少，感謝局長的大恩大德。」

　　艾吾言在郝局長那兒化緣化來了一萬元，又拐一頓飯。中午，市局招待了艾吾言，沒讓他喝水，而是讓他喝酒。出於感激，艾吾言多喝了幾杯。

　　下午，艾吾言回到縣局，還漲紅著臉，滿嘴酒氣。他覺得不雅，有失體面，就關著門辦公。正常情況下，喝個三四兩，艾吾言能堅持辦公。「麻歸麻，事不差。」今天喝得不到半斤，頭腦不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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