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28)_黃淩

二十八

　　他的話音一落，大家先是驚訝地一望，這才發現鄭縣長就站在人群的背後，大家「嘩」一下拍起了手掌。鄭縣長被逼上梁山，只好走到臺上，艾吾言趕緊把話筒遞過。鄭縣長拿著話筒激動地說：「同志們，看了你們的節目，我很感動。真的。統計工作者向來就是默默奉獻，不為人所知。你們耐著清貧與寂寞，這種精神是難能可貴的。我代表政府向你們和你們的家屬表示親切的問候，謝謝你們了！」鄭縣長說罷，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感動了。沒想到鄭縣長此刻這麼動情，更沒想到鄭縣長對統計這麼理解，並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掌聲又一次響起。

　　「請鄭縣長表演一個節目怎麼樣？」艾吾言忽悠起來，引導大家。艾吾言又看了看鄭縣長，笑笑，小聲說：「鄭縣長，表演一個吧？」

　　「好！鄭縣長來一個！」大家隨聲附和。

　　「那就來一個吧，唱《村官李天成》裡那首《吃虧歌》吧。」鄭縣長清了清嗓，運了運氣，先小聲哼了一句。《吃虧歌》是電視劇《村官李天成》中的插曲，VCD上沒有，鄭縣長只好清唱。做過「熱身」後，開始唱。雖然是清唱，有的地方也有些跑調，但唱得字正腔圓，非常感人。大家一起與鄭縣長互動起來，在下面和著：「當幹部就應該能吃虧，能吃虧自然就少是非。當幹部就應該肯吃虧，肯吃虧自然就有權威。當幹部就應該常吃虧，常吃虧才可能有所作為。當幹部就應該多吃虧，多吃虧才可能有人追隨。能吃虧肯吃虧不怕吃虧，工作才能往前推……」

　　鄭縣長唱完了，會場再次響起掌聲。

　　「你們進行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下次我爭取與大家好好樂一樂。」鄭縣長微笑著揮手和大家告別。

　　鄭縣長走了，晚會正常進行。演了一個小品、一個三句半、一個舞蹈，又唱了兩支歌，就到了尾聲。最後一個節目是大合唱，唱的是根據《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改編的《統計一家親》。《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是一首很有親情味、集體感的歌曲。歌詞好記，曲調優美。改編後的《統計一家親》只改動了個別歌詞。

　　統計局的人站在舞臺上，排成了四排。艾吾言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間。穆榮剛當指揮、打拍子。大家唱得都很賣力，聲音洪亮，整齊劃一。觀眾也隨著一起唱。嘹亮的歌聲飄蕩在四樓會議室，飄蕩在政府大院：「我喜歡一家人，共朝著同一個方向創造……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有福就該同享，有難必然同當，用相知相守換地久天長……」

　　第四章殉職

　　晚會過去兩天了，艾吾言的心情還處在激動中。他從晚會看到了全域人員顆顆激情燃燒的火熱之心。這是統計人戰勝一切困難的強大武器。人活著要有精氣神，一個單位也要有它的精神呀！統計局之所以社會地位低，被人瞧不起，固然與它的職能有關，也與統計人的精神面貌有關。要想有位，必須有為。

　　「梆，梆，梆！」敲門聲打斷了艾吾言的思緒。副局長胡大魁、農業科長張量來彙報小麥預產數字。糧食作物產量每年要報預產、實產兩次報表。小麥收割前，要報一次預產。按照統計指標專業人員、科長、分管局長、局長四級評估辦法的要求，數字上報最後要由局長把關。

　　「艾局長，小麥預產，畝產520公斤，比去年略增。你看咋樣？」歐陽春彙報說。

　　艾山縣早已是噸糧縣，不少鄉鎮小麥畝產超千斤。520公斤的畝產是歷史最高水準。但今年受天氣和病蟲害的影響，小麥在一定程度上減產。艾吾言在人大組織代表視察時瞭解了一些情況，對這520公斤有懷疑，拿著報表問道：「不會有恁高吧？」

　　「艾局長，數字上咱得往高處把握。縣裡定的目標是各項指標在八縣（市）五區位居前三名，再說人均糧食產量是排序指標，咱不能在這個指標上吃虧。」歐陽春解釋說。是的，二十多項排序指標，糧食產量是其中的一個，該指標把握不好，就會影響整個排序。

　　「這樣不妥吧？這是糧食產量，虛高不好。」艾吾言是農家子弟，他非常清楚地力。地再肥沃，它也有極限。根本不像「浮誇風」那年月吹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什麼「過黃河」「跨長江」「放衛星」一樣。他想了想，認真地說。

　　「這是預產，如果不合適，到實產還可以調整。」張量插話說。

　　這是艾吾言第一次對數字把關，他心裡沒底兒，不踏實，本想說「你是管業務的副局長，你看著辦吧」，一想，有點不負責，就說：「這樣吧，你和張量下鄉摸摸情況，糧食產量這個數位不敢胡來。」

　　說罷，讓辦公室穆主任給胡大魁安排車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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