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21)_黃淩

二十一

　　「孫梅真是個好媳婦，離婚了還照顧婆婆，讓人敬佩，讓人感動呀！」胡大魁感歎著。

　　「哦？離婚了？」艾吾言猛吃一驚，忽然想到了崔大號記在日曆上的話。然後，問：「為啥離婚？」

　　「這事挺複雜的，不好說。」歐陽春說。

　　「聽說是她老公逼著她辭職，讓她當全職太太，她不幹，兩人說崩了，就離了。」胡大魁接著話茬兒說。

　　「她老公幹啥的？」艾吾言好奇地問。

　　「幹啥的？大款唄！要不，能讓孫梅當全職太太？！有錢燒的！」胡大魁不忿地說。

　　「錢這個東西有時候真不是個東西！」歐陽春感歎著。

　　「錢不是萬能的，無錢是萬萬不能的。」胡大魁說，「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

　　「哎，問一下，孫梅既然離婚了，為啥還照顧她婆婆？」艾吾言來了興趣，問道。

　　「孫梅是個好心人呀！念起她婆婆對她不錯，割捨不下那份情義吧！」胡大魁說。

　　「她老公是個不孝之子，有了錢，就成了白眼狼。一離婚就攜小媳婦南下了。」歐陽春打抱不平地說。

　　「她婆婆家就這根獨苗，老伴又死得早。要不是孫梅，她婆婆真成了孤家寡人了。」歐陽春說。

　　說著說著就到了孫梅的家。她家在城裡。這兩天，她婆婆的高血壓犯了，孫梅請假在家照顧。對局長們的到來，孫梅感到很吃驚，她婆婆也感到意外。倆人熱情地招呼艾吾言他們。艾吾言很關心地問孫梅婆婆的病情。

　　「沒啥大病，高血壓。老病號了。到醫院輸幾天水就不礙事兒了。」孫梅婆婆說。說著說著眼淚出來了，哽咽著說：「多虧了孫梅，要不是她，我這把老骨頭早漚成了灰。」

　　孫梅微笑著說：「娘，別這樣說，你福大命大呢！」

　　艾吾言眼熱熱的。歐陽春接話說：「孫梅可比閨女還親是吧？」

　　孫梅婆婆破涕為笑，擦一把眼淚說：「可不是！攤上這樣的好媳婦是我上輩子燒了高香，也是我們母女倆的緣分呀！」

　　第二天，孫梅上班後，艾吾言專門找她談了一次話。一是問排序指標綜合指數如何計算，艾吾言上學時學過指數，但排序綜合指數他不太瞭解，因為權數他不知道。所以，他得請教。二是問她對統計工作的感受，他覺得孫梅對統計有一種情有獨鍾的情意。

　　對於綜合指數，孫梅瞭若指掌，向艾吾言作了介紹。關於對統計的感受，孫梅想了想，說：「怎麼說呢？我前夫他不想讓我上班，特別不想讓我在統計局上班。說統計局整天跟數字打交道有啥意思？清水衙門、枯燥無味。可，我喜歡統計，喜歡那些數字。」

　　「那麼多人嫌棄統計，來統計部門認為是下到了地獄、掉進了苦海，你為什麼偏愛？」艾吾言對眼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有些好奇，想瞭解孫梅的內心世界，想挖掘一些閃光的、讓人感動的東西。

　　「一言難盡！」孫梅歎了一口氣，然後告訴了緣由。孫梅說她家在農村，很窮。父母省吃儉用把她供出來，上了大學。供罷她，家裡就像耗完油的油燈，窮得不能再窮。可是，每年還得交很多的提留統籌。政府說，提留統籌數是按農民收入計算的，而農民收入是由統計局提供的。這是皇糧國稅，又不能不交。可統計局提供的數字水分太大，太虛。父母砸鍋賣鐵也交不起，政府不願意，母親就生氣喝藥尋了短見。硬性的父親含著淚把母親埋了之後，上吊自盡。那時，孫梅剛畢業。等她得信回到家裡，一切都晚了。由此，她恨上了統計數字，專門托關係到統計部門工作，她說她要好好地看看統計數字，看看它到底有什麼魔法能把人逼死。一來二去，由恨又變成了愛。

　　「這些年我撰寫的統計分析與調研，包括寫的一些言論，都是圍繞著數字，我要讓統計數字真正為老百姓說話！」孫梅心情沉重地說。

　　「是不是因為這，你老公與你離了婚？」艾吾言追根究底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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