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18)_黃淩

十八

　　馬千里吞吞吐吐地說：「別的單位，哪個局長不是車接車送？咱統計局也不是不能坐車。」

　　艾吾言瞪司機一眼，說：「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這一次算了。下不為例！」說罷，讓司機開車去單位。

　　艾吾言來到單位還不到上班時間。梁敬業、孫梅已早到了，他們正用臉盆從專業科辦公室往外端水。艾吾言打了聲招呼，進了專業科辦公室。辦公室的桌上擺放著兩個臉盆，雨水正從房頂落下，砸在盆裡，翻著水泡。地上是一攤水，無法下腳。

　　「房漏？」艾吾言問道。

　　「咱局八間房有一半漏雨，給政府行政科說過多次，說修修修，就是不修。」梁敬業從地上舀著水，邊舀邊回答。

　　艾吾言沒接話，轉身去了政府辦劉主任辦公室，把劉主任拉到了統計局。

　　「劉主任，外邊下大雨屋裡下小雨，這可咋辦公呀？」艾吾言指著桌子上的臉盆說。

　　「咋搞的，我早交代過行政科了。我再問問，天晴就修。」劉主任與艾吾言是老關係了，一個是政府辦主任，一個是人大秘書長，算是同行。如今，艾吾言搖身一變成了統計局長，劉主任說啥也得照顧照顧。他說罷，歎了一聲：「政府綜合辦公大樓不停工就好了，你我都不受房的症了。」

　　「艾局長，有兩台電腦被雨淋了，主機燒了。」不知啥時候歐陽春站在了艾吾言的身後，劉主任一走，他彙報說。

　　現在是無紙化辦公，按要求是人手一機。可統計局是兩人一台電腦，再壞兩台，就更緊張了。艾吾言看了一眼，說：「為啥不小心？」

　　「局裡有制度，誰損壞誰賠。可這是天災。賠不賠是小事，關鍵現在急著用電腦。工業產值月報，還有勞資季報，都到上報時間了。」歐陽春抓耳撓腮地說。

　　「把我辦公室那台抬走吧。」艾吾言說。歐陽春只好遵命照辦。

　　點過名，艾吾言問了工作情況，看沒大事，交代一聲，就冒雨去了省城。他準備向老同學化緣。

　　艾吾言有幾個同班同學分在省局，已有兩個是處長，一個是省局辦公室副主任。艾吾言先找到身為辦公室副主任的趙顧全。二十年後再相見，兩人都很高興。當得知艾吾言重返統計局後，趙顧全同情地說：「哪有自己找苦受的？要不，我找人說說，你再出來？」

　　「我是班長，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呢？！哈哈哈！」艾吾言調侃道。在校時，艾吾言是班裡的班長，畢業時由於他叔叔向學校要人，就把他要回來了。

　　中午，趙顧全設宴為艾吾言接風，叫來了留在省城的幾個老同學。艾吾言不牛，可這幾個同學牛，有的已成為副區長、區裡的財政局局長。酒高耳熱之際，艾吾言直截了當地說：「我今天是來拜會老同學的，也是來求援的。我單位缺電腦，多少不論，新舊不說，我都不嫌棄，希望大家扶下貧。」

　　他一說，大家都不言語。片刻，趙顧全站起來，端著酒杯說：「艾吾言是咱們的老班長，他在難處，我們不幫誰幫？我提議，每人支援他兩台，最好是新的。你們都是大權在握的主兒，難不住你們。願意幫的就把這杯酒喝了。」說罷，他一揚脖兒，喝了個底朝天。

　　他一帶頭，大家一個接一個都喝了。艾吾言特別感動，他挨個敬酒，一圈敬下來，他已酩酊大醉……

　　神不知鬼不覺，艾吾言從省城跑回了八台新電腦，讓統計局的人精神大振，個個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瞪圓眼球，張大嘴巴，手摸電腦，讚不絕口，既稱讚電腦款式新、配置高，又誇他們的艾局長神通廣大。

　　同學們的熱心幫助，讓艾吾言非常感激。他原不想向同學們求助，迫於無奈，才厚著臉皮、硬著頭皮、張開嘴皮。他開始並不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這趟省城沒白跑。收到郵寄來的電腦後，艾吾言挨個回了電話，感激地客套了一番。

　　電腦分配給了專業人員。但還不能保證人手一機。艾吾言眼睛骨碌一轉，想到了分管統計工作的常務副縣長楊順達。他想找楊常務要點錢，把統計局武裝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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