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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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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孚屬於那種小聰明型的人,個頭很低,人卻精爽,迅速做好了幾道簡單的菜。沒有酒杯,兩個人用飯碗喝了起來。剛開始喝酒誰也不說話,都盯著酒碗發呆。酒喝了一半,陳孚好像很懂人情世故,兩隻老鼠眼賊溜溜地在王步凡的臉上審視著說:「王鄉長,可能你不知道吧,孔廟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又有人告狀了?」 「你聽我慢慢說。孔廟新來的黨委書記,叫馬風。馬風是新任縣委書記米達文重用的人,本來是米書記老家芙蓉鎮的一個普通教師,不知通過啥關係三年前調到天南縣委組織部先當幹事,後來又當了組織科科長,沒多長時間又當了副部長,副部長也只幹了兩個月時間,米書記一到天南他就被派到咱孔廟鎮當了書記。因為當初安縣長一心想當縣委書記,沒有當上就遷怒于米達文,現在與米書記不怎麼合拍,而孔隙明是縣長安智耀重用的人,所以咱們鎮的孔馬兩個人也不合拍,還老是鬧彆扭。」 王步凡也知道現在的官場是講究點、線、面結合的,原來說路線,現在說關係網,但這種關係網的組合形式畢竟不幹他的事,他既不是米達文線上的人,也不是安智耀線上的人。就看著陳孚說:「老陳,你消息很靈通啊!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啊。」 「你繼續聽啊!」陳孚繼續賣關子。 說話之間兩個人早把一瓶劍南春喝完了,陳孚又從床底下取出一瓶杜康酒,非要打開再喝點兒。王步凡推不掉,只好又陪陳孚喝起來。 其實王步凡酒量挺大,喝一斤酒從來沒有醉過。陳孚的酒量不行,八兩酒下肚,臉紅得像猴屁股,兩隻老鼠眼都直了,話也有點兒顛三倒四,「王老弟,你不知道,現在的官員們沒有幾個好東西,聽說孔鎮長給他弟弟跑的扶貧款更多。說的是辦養豬場,養他娘個球,連一頭豬仔都沒有養。他給我侄子跑的那些扶貧款三分之二都裝進了自己的腰包裡,孔隙明絕對是孔廟鎮的第一貪官,壞著呢。這話我侄子再三交代不讓我向外人透露……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過後來孔隙明還想在我侄子的廠裡分紅,我侄子有些氣憤就把他告了。正好馬書記和孔隙明有矛盾,馬風重拳出擊,紀檢委及時過問,孔隙明就倒楣了,他——自殺了!」 「啊?」王步凡聽到最後這句,筷子差點兒掉在桌子上。 接下來陳孚繪聲繪色地介紹了孔隙明被查處和自殺的經過——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一日,成了孔隙明最難過的一天,也成了他的祭日。天南縣紀委書記匡扶儀事先給孔隙明打了個電話,說紀委要問一下他與馬風吵架鬧不團結的事情,並說書記鎮長不合作對工作很不利,米書記和安縣長都很關注此事。孔隙明正有一肚子委屈要向領導訴說,但是為了避免惡人先告狀的嫌疑,他強忍著心中的怨氣,沒有主動找領導。現在聽匡扶儀在電話上這麼一說,正合他的心意,就很快來到縣紀委。 孔隙明一進縣紀委辦公室,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匡扶儀很客氣地說:「老孔,坐吧。」單從說話的語氣上孔隙明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 孔隙明忐忑不安地坐下後故作鎮靜地問:「匡書記,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隙明同志,我們找你來是想瞭解核實一下你在孔廟的有關情況,望你能夠積極配合組織。」 聽到「積極配合組織」幾個字,孔隙明已經知道是自己的事情犯了,虛汗出了一頭,強打精神說:「行,匡書記,我會積極配合組織的。我與馬風同志之間的矛盾純粹是工作上的分歧,個人感情上並沒有什麼。」他故意把話題扯到他與馬風的矛盾上去。 匡扶儀望著孔隙明,臉色和藹卻又帶著嚴肅,「隙明同志,我們一定要明晃晃做事,你過去的工作有成績也有失誤,這個今天不說了,你與馬風的矛盾,今天也不說了。今天叫你來主要是瞭解一下有關的經濟問題。」 孔隙明身體顫了一下,臉色立即變得蠟黃。 「隙明,你能不能說一說二百萬元扶貧款的去向和孔廟鎮養雞廠虧損一百多萬元的經濟問題?另外據馬嶺村支部書記張德反映你在馬嶺村打井一事上手腳也不太乾淨,前任縣長武崴同志給馬嶺批的打井款你究竟卡了多少?在座的都是紀委和監察局的同志,你思想上不要有什麼顧慮,有啥問題就如實說吧,要爭取主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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