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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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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慧發現他流淚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他是個十分要強的人,從來不服軟,這回才真的軟了。已經達到了目的,他已經認識到了他的短處,這就足夠了。許慧強忍了笑說:「對不起,今天不是你的過,你說是不是我性欲太強,老想這些事。」 宋義仁說:「如果往回倒十年,我像你這個年齡,你可能會覺得受不了。」 一早起來,宋義仁就翻找有關貓狗方面的書。家裡的書不少,但有關貓狗的卻沒有,不但沒有,連這方面的一段話都找不到。徒勞地亂翻一陣,宋義仁只好坐下歎氣。上大學時,學習的重點是牛馬等耕畜,不但沒有貓狗,連雞鴨這些家家都養的家禽都很少講,即使講,大家也不會有興趣去學,大家都知道,耕畜是農民賴以生存的夥伴,許多地方還用人來拉犁拉車,沒有耕畜就沒法耕種,所以宰殺耕畜必須經過鄉一級政府批准,而階級敵人搞暗殺,也往往不去殺人而殺耕畜。相比之下,雞鴨算什麼,死了就死了。還有一件事讓宋義仁終身難忘。大學就要畢業時,「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他們全部被分散到了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那時生產隊使用的犁還是西漢時發明的木犁,犁頭上套個很鋒利的鐵尖來犁地。隊裡有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地主成分,在犁地時也許是力氣不夠,也許是人老反應慢,拐彎回頭時沒將犁抓緊,犁尖一下犁進了牛的後蹄。他當時雖然給牛做了縫合手術,但牛最大的一根筋腱被犁斷,牛仍然成了三條腿。這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地不能及時翻耕就要錯過農時,生產隊便說老地主故意破壞生產,批鬥打罵不說,還讓老漢賠一頭牛。老漢別說賠牛,他其實連一斤牛肉都賠不起,無奈老漢便上吊自殺了。一條人命抵一條牛腿,人們還說便宜了老漢,因為老漢死了就死了,而牛死了卻要影響整個生產隊的生產。也就是這件事,讓他感到了一名獸醫工作者肩上沉重的責任。社會發展得真快,好像一轉眼,牛馬就成了肉食,有了病就殺掉,誰也不會花冤枉錢去給它看病,而豬雞的飼養防病卻一下上升到了主要的位置,現在突然又要飼養寵物,真有一種讓人無法追趕的緊迫。 還是小的時候,家裡養過一隻貓。記得那是一隻大黃貓,記得最清楚的是在打麥場上貓捉老鼠。拆開麥垛打麥時,麥垛裡的老鼠便四處逃竄,大黃貓像個衝鋒陷陣的無敵英雄,渾身黃毛倒豎,嘴裡嗚嗚叫著,左沖右撲,將老鼠一隻只咬死,然後叼到一起放了,過後再慢慢去吃,即使吃不了那麼多,它也不讓一隻老鼠活著。母親說貓和老鼠天生就是一對冤家,托生時,老鼠便欠了貓一輩子的糧食。其實大黃貓也不只吃老鼠,聽到牆縫裡有麻雀的叫聲,便輕輕地爬上去,將爪子伸進牆縫,便將麻雀連窩掏了出來。因此大黃貓吃得很肥,每年都要產兩窩小貓,這時村裡人便早早來要貓,當然不是白要,到時他們會端來一升糧食。可惜現在這樣會捉老鼠的貓也不多了,當然現在養貓也不是用來捉老鼠,但宋義仁想,如果有大黃貓這樣強壯的貓,也可以養一些。 宋義仁準備和白明華商量一下,如果可能,到北京等大城市的寵物市場看看,瞭解一下行情,購買一些品種,儘快把工作開展起來。 白明華說一早上班就到研究所找他商量,宋義仁匆匆吃了點饃,早早來到研究所。一直等了兩個多小時,白明華才來到研究所。宋義仁心裡不高興,便陰了臉等白明華解釋。白明華明白宋義仁的脾氣,現在宋義仁也沾點岳父的意思,雖然他是無名女婿,但在准泰山面前 也不應造次。白明華便解釋說有個急事耽誤了一陣。 商量中,宋義仁得知何秋思要負責養狗,這讓他有點不解。何秋思抓破了白明華的臉皮,鬧得全校都知道了,這個繁育項目是白明華的,白明華怎麼還要讓她幹,她為什麼還要參加白明華的研究。也許白明華真的是不要臉了。何秋思和劉安定搞到一起時,宋義仁還能夠理解,覺得年輕人有激情,互相有點愛慕也可以原諒,現在何秋思又有和白明華搞到一起的跡象。宋義仁對何秋思有了另一種看法,甚至覺得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宋義仁想,等劉安定回來,好好和他談談,讓他認清這個女人,徹底遠離這個女人。 再說由何秋思來養狗也不合適。何秋思養了一隻沙皮狗,渾身的皮皺折成一堆,看了讓人心裡起皺,但何秋思每天都牽著滿校園遛,這也許就是白明華說何秋思喜歡養狗的來歷。但養狗只有喜歡是不夠的,必須要有專業知識和責任心,還得有符合大眾心理的審美能力。宋義仁談了自己的看法,希望另找一個人來代替何秋思。 讓何秋思負責養狗是白明華和李紅裕商量好的,何秋思愛狗是出了名的,單說給沙皮狗做的衣服和髮型,差不多就是一天一個樣,人們都說何秋思把狗當成了親生兒子,有這狗就不用再生育了。愛狗的人才能養好狗,再說這個寵物場要由自己來經營,要面向市場,何秋思靈活有頭腦有開拓精神,如果一個這樣的漂亮女人一心一意想把事情搞好,那她就有絕對的優勢。但白明華也有顧慮,最讓他擔心的是她會不會答應,肯不肯出力。那晚捉姦,後來何秋思當然能猜到是他白明華幹的,何秋思將他痛駡一場不說,還把抓破臉的事傳播了出去,鬧得全校皆知。 李紅裕提出他去和何秋思談養狗,白明華覺得還是他來談好,反正兩人已經撕破了臉皮,就沒有什麼話不可以談了。想不到何秋思想得更開,她一口答應,說我為什麼不幹,幹事業是幹事業,個人恩怨是個人恩怨,有喜歡幹的事,又有錢掙,傻瓜才不幹。既然何秋思能答應,他決不會考慮換別人。白明華將話題扯開,說:「曹得富已經找過我了,他說這是您的意思,我已經和西台縣的縣長商量了,他們也同意將曹得富的關係掛到縣裡,讓他到畜牧公司工作,由公司發給他工資,我覺得這更好,曹得富也同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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