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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曹得富帶了禮物,但宋義仁從來都不收禮物的。曹得富堅持要將禮物放下,而且放下禮物跑出了門。許慧掏出禮物看,是兩盒茶葉。許慧說:「一點清茶,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學生送點給老師,也是應該的。」

  宋義仁讓許慧將茶原樣放好,然後說:「學生的東西我是更不能收的,他們又沒掙錢,經濟都困難,收了他們的東西我心裡不好受。」

  許慧說:「這是我第一次見有人給你送禮,你就讓我新鮮一回,話說回來了,除了學生,哪個又會給你送禮。」

  宋義仁漲紅了臉,覺得受到了極大的輕蔑和傷害。這樣愛財的女人也太無德了。宋義仁一掌拍到桌子上憤怒地喊:「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堂堂一個教授,難道會淪落到厚顏無恥收別人的東西!如果收,也不是沒人送我,西台縣就送了我一台筆記型電腦,我如果學那些下三爛,我如果想當官,我早就當了,說不定都是校長了,可我不幹,我只想做堂堂正正的教授。」

  沒想到宋義仁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許慧愣一下,然後是極大的不滿。她最不滿意他太把自己當回事,別人沒怎麼高看他,自己把自己看了個高,好像自己有多大學問,有多麼清高,其實不然,有一點小小成績他就喜不自勝,甚至領導誇一句就沾沾自喜。許慧突然有點傷心。聽起來嫁了教授,好像享了多大的福,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有一身窮酸,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老漢。想到嫁一個比自己大十多歲的老漢,許慧止不住傷心,她一下哭出了聲。她覺得也好,她就想好好哭一場。許慧轉身趴到桌子上,大聲痛哭起來。

  宋義仁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一時有點手足無措,也覺得自己確實有點過分。宋義仁想哄哄她,又張不開口哄,站一陣,然後用手撓她的腋窩,被她一把打開。宋義仁又站一陣說:「你不要哭了,我給白明華打電話,你哭聲這麼大,我怎麼打電話。」

  許慧的哭聲漸漸小了,待她完全停了哭聲,宋義仁才找出電話本給白明華家打電話。

  白明華不在,也不在辦公室。白明華的妻子說白明華什麼時候回來她也說不準。宋義仁便過一陣打一次電話,直到睡覺時,白明華才回來。

  白明華和李紅裕商量過,都覺得貓是小動物,養貓是個瑣碎的工作,必須找個懂專業又心細又有責任心的人來負責才行。兩人都覺得宋義仁最合適。宋義仁拒絕後,李紅裕提議讓系裡的一位老師來負責,白明華也基本同意。現在宋義仁同意負責,當然最好不過了。白明華知道宋義仁好戴個高帽子,吃軟不吃硬,同時想到和飄飄的關係,便恭維說:「我們反復想過了,這件事離開你怎麼都不行,其實具體的事根本不用你親自動手,我們給你配備幾個年輕人做助手,你只做些計畫,選擇一些品種,搞一些雜交實驗就行了,如果真的忙不過來,我們還可以再調人協助你,具體的一些事,我明天一早到所裡找你商量。」

  放了電話,宋義仁有點得意,對許慧說:「我說過,這事離不開我,他們還會找我,你不信,非要哭哭啼啼,這下你滿意了吧。」

  看著宋義仁一臉得意,許慧心裡也高興,但她不能讓他太得意,不能讓他太小看她。她想,必須得讓他明白他的短處,從年齡上講,她嫁他是吃了虧的,這一點必須讓他真切地感受出來,並且時時記在心裡,以後要處處讓著她點。

  上床睡了,許慧就使小性子,纏在他身上親熱。宋義仁感到很累,沒有一點這方面的興趣,但他不忍心冷落了她的一片溫情,便努力打起精神迎合。用手撫摸一陣她的全身,仍然沒有一點激情,許慧卻表現出了要做愛的強烈要求。見他努力半天沒有一點起色,她便將他強行拉到自己身上。宋義仁閉了眼醞釀半天,仍然沒有一點勁頭。許慧等不及了,一臉饑渴誇張了呻吟。宋義仁一臉慚愧,只好說:「這幾天實驗緊,太累了,身體累,腦子也累,讓我休息一晚天亮再來。」

  許慧忸怩了不答應,她哼哼地說:「你把人的火摸起來了,我現在火燒火燎,你卻鍋底抽柴,我實在忍不住,不行,我就要,我就要。」

  也是,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妻正是如虎的年齡,有如虎的要求也是正常的。宋義仁不禁焦急起來。越急,情況越糟,好像故意和他作對,竟然縮回到了肚子裡。徹底沒戲了,不爭氣的東西。他真有點恨自己。他想,如果世上有最無奈的事,那就是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知道越急越氣越不行,他只好找臺階說:「你讓我躺著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靜靜地躺一陣,還是不行,好像沒有一點力氣。真的老了嗎?真的就不行了嗎?才不到六十呀,人家八十歲還能生子。宋義仁不能甘心,怎麼說,還不到退休的年齡,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宋義仁說:「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要不你上來,你來玩玩我。」

  許慧說:「一周多一次你都不行,你讓我怎麼辦。」

  許慧按他的意思騎到他的身上,然後故意問:「怎麼玩?」

  宋義仁也不知怎麼玩,玩哪裡都感到沒勁,只好說:「你再讓我歇歇。」

  無聲地躺了,宋義仁心裡一陣悲哀,他真想哭一場。真的是老了,真的是沒有用了。怎麼一眨眼就老了呢。摸一摸,一堆皮,空空的好像什麼都沒了。都說人生有許多悲哀,此時的女人躺在身邊無米下鍋,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醜話說得對,五十七八我怕她,她從門前過,我在炕上吃饃饃。有道理啊!都是自然規律。宋義仁不禁流出了眼淚。許慧又往身上拉他。他只好長歎一聲,滿腔內疚說:「慧,我對不起你,我老了,真的不能滿足你了,我很難過,讓你守個無能為力的男人,我確實覺得很對不住你。但我不是沒心沒肺的人,生理上不能滿足你,我只能在感情上來彌補,我以後會好好待你,再不讓你生氣,同時我也要好好鍛煉身體,咱們有空再多去跳跳舞,身體好一點,情況就會有所改善,我相信我是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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