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53)_孟宇

五十三

　　講到10點多，天空忽然飄來一片烏雲把太陽遮蔽了，一會兒，一陣涼風吹過，滿樹的蝴蝶竟然爭先恐後逃離蝴蝶樹向密林深處飛去。一時間，法壇上空就是色彩斑斕的蝴蝶的世界。蝴蝶消失了，就下起雨來。法壇上大師的袈裟濕透了，粘在嶙峋的身上，法壇下的僧俗受眾也被澆濕了衣裳。唐靜宜開始還有點冷，可是，看到年屆八旬的惠智大師依然安詳如初，聲音竟然穿過雨幕，和雨幕拍打地面的嘩啦聲，明澈而洪亮。壇下受眾依然沉浸在佛法中，沒有一個人晃動。艾和平關切地注視她，於是，她的心也堅強起來，一股暖流從腳底生起。

　　熱帶雨林的雨來的快，走得也快。也就十分鐘，雨過天晴，溫暖的太陽重新照耀著每一個人。蝴蝶又紛紛飛回到蝴蝶樹上棲息。唐靜宜心裡說：仿佛是安排好的一個考驗，差一點就掉了鏈子。

　　12點到下午1點，壇間休息一小時。惠智大師稍事休息。僧眾整理內務小解什麼的。

　　艾和平忽然想起好了潭，就對唐靜宜說："寺裡邊有個好了潭，能夠照見未來，要去嗎？"

　　"真的呀。"唐靜宜很驚訝很好奇，可是，她有點猶豫，海邊那天晚上艾和平的態度在她心裡投下了陰影，她怕照見她和艾和平不好的結局。小徐就伸手拉唐靜宜說："真這麼神？小唐，去看看。"三個人就來到了好了潭。

　　大概知道好了潭秘密的人並不多，所以，潭邊並沒有休息的僧俗。唐靜宜走到石桌就坐下了，她沒勇氣窺視未來。小徐一步跨到潭邊，先自顧自照了起來。可是，他卻找不到自己的影子。艾和平說："要屏氣靜心，心無雜念。"小徐就不說話了，閉上眼睛沉思默想。可是，睜開眼睛，他卻喊了起來："我怎麼只有半個腦袋？我怎麼只有半個腦袋？……."艾和平和唐靜宜都來到潭邊，幾片隨瀑布漂下來的樹葉在水面打轉，根本看不到什麼半個腦袋。於是，就把小徐拉到石桌坐下說："肯定花眼了。"

　　留在潭邊的唐靜宜默念入定，一會兒，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場婚禮。新娘是自己，而新郎很模糊，不過幾乎可以肯定不是艾和平。她臉色刷地就白了，幾乎踉蹌著回到了石桌上。艾和平扶住她，關切地問："看到什麼了？看到什麼了？"唐靜宜什麼都不肯說，附在石桌上抽泣起來。艾和平很後悔多嘴說了好了潭的秘密，搞得唐靜宜和小徐兩個人不愉快。

　　唐靜宜究竟看到了什麼哪？小許為什麼只有半個腦袋？他想不出來，也不敢往下想。這時候，隨身攜帶的呼機顯示市委葉書記秘書的呼喚：明天早八點，新任省委姜書記到我市視察，要求你務必參加。

　　……..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梵咒本來不許翻譯的，因為怕持的人著了解釋，反而添知見，心亂了。但此經是自利利他的，終不能忘記眾生，離了大悲本願。姑將咒義略述一二：揭諦揭諦，是說度過去呀！度過去呀！波羅揭諦，是向彼岸度過去呀！波羅僧揭諦，是彼岸大家度過去呀！菩提薩婆訶，是速速證到菩提呀！以上六句判為秘密分，為第七段，只有自己知道，沒法出口的意思。

　　就是點明一切性空的道理。願行者須從自性的道理上會，不要在文字的道理上會。把心空了，才可以和心經相印，是謂印心。各位善知識，各位居士，見天講法到這裡結束。阿彌陀佛。

　　惠智大師講到這裡，忽然感覺沒有了氣力。

　　這時候，太陽隱進了大山背後,天空長出一層薄薄的霧靄。鐘聲鼓聲再次敲響，依然是早晨的韻律早晨的節奏，依然是上下兩闕……而壇下受眾卻因為啼聽到佛的聲音而喜悅而歡喜。惠智大師像燃燒的蠟燭，照亮別人耗盡自己。

　　聖僧和隨護僧趕緊跑上法壇，恭敬地把大師請了起來。大師站起來，在聖僧攙扶下，走下法壇。

　　艾和平一行恭敬地守候在法壇下，等待和惠智大師告別。小徐則到山門外發動車子去了。

　　待鐘鼓聲都停了。大師也看到了艾和平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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