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33)_孟宇

三十三

　　呵呵呵，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啊。夫人由衷地感歎，頗有滄桑之意。

　　艾和平就說：年齡可是黃金牌啊。四十歲的党和國家領導人可是我等百姓洪福。聞聽此話，大姐笑得合不攏嘴。艾和平這嘴，甜而不膩，好。

　　接下來他們就不說話了，默默地沿著海邊走。女兒就在邱處長陪同下抓螃蟹。

　　首長忙嗎？艾和平真和小弟一樣，隨口問。

　　忙，真忙。調查研究，讀書。實踐準備、理論準備。我家先生啊，要是國家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擔當重任，那可是我們國家之大幸，民族之大幸啊。大姐機警的瞅瞅四周，小艾，此話千萬不可外傳噢。

　　一股熱流倏然就湧上了心頭。艾和平這個錚錚鐵漢子，真差一點就哭出聲來。地位如此崇高的人，說出如此知心的話，對艾和平來說，這是莫大的信任，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啊。他忽然就覺得，這也許是他人生重要的轉捩點，未來的仕途上，夫人會給他許多的幫助。但是，此刻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認真點點頭，表示對夫人保密要求的鄭重承諾。

　　惜墨如金，言多必失。這是岳父古廳長的教導。正在這時，夫人的女兒捧著一隻小螃蟹回來了。紅撲撲的臉蛋上掛滿了喜悅。

　　前面不遠，是一個高臺，臺地上種滿了椰樹。椰樹林裡卻隱藏著兩門巨大口徑的大炮。艾和平就介紹：一八九O年，法國軍隊試圖攻打南海，清政府為抵禦入侵，命令各軍嚴防沿海各口岸。兩廣總督張之洞親臨椰城視察，下令建造海棠灣炮臺。整個炮臺連同附屬建築物占地面積約五十畝。共有拱北、鎮東、定西、振武、振威五座大炮，在200米長的海岸小山丘上沿東西方向弧形而築，炮口昂揚直臨大海。廣東的虎門炮臺、上海的吳淞炮臺、天津的大沽炮臺和椰城海棠灣炮臺並稱清代四大炮臺。

　　那兩棵大樹很氣派，叫什麼名字？女兒問。

　　分叉的那棵叫見血封喉，挺拔的那棵叫小葉榕。都是珍惜樹種，有活化石之稱。應該是1890年炮臺建成時守衛炮臺的將士們親手所栽，如今，正好有百年歷史了。

　　你真博學啊。女兒讚歎說。

　　哪呀，現學現賣。前幾天局裡有人專門陪我看過。其實，慚愧得很，我本科學醫的。

　　好呀，好呀。我媽媽以前也是醫生。又是緣分啊。

　　大姐就友好地笑笑。"從1842年鴉片戰爭開始，中華民族經歷了一百多年的屈辱歷史，落後就要挨打，是傻子都知道的真理。我家先生，可真是有拳拳報國之心啊。"

　　艾和平細心傾聽沒有回答。大姐是睹物思人直抒胸臆有感而發，根本不需要答案。

　　陽光耀眼而明亮，腳下的大海由近而遠，顏色由雪白的浪花，到淺綠的近海，再到深藍的遠海，一群海鷗在海面飛舞，發出歡快悅耳的叫聲。

　　當晚，艾和平為大姐安排了四星級金融大廈的總統套房。這已經是椰城最高標準了。晚宴，在公安局接管的蘭桂坊的潮州城。潮州城已經停止對外營業了，今晚，就是停業前最後的晚餐。大廚、二廚、白案、紅案異常賣力，好料有的是，過了今天就被查封。蘭桂坊的潮州城是最清白的地方，幾乎沒有涉及犯罪。但是，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他們都是被清查對象，而掌握他們命運的最高長官，就是眼前這位艾和平。所以，這餐飯，廚師們超水準發揮，真正超過了北京飯店貴賓樓宴請副部長副司長那頓飯的水準。鮑魚，兩個頭的，燕窩是泰國血燕，印尼羽翅，5斤重南海青龍蝦兩吃：刺身加頭尾煲粥。那餐飯，吃了都說好啊。

　　大姐很滿意，就說：以後再來南海，不要他們官方接待了，我就認你小艾。

　　小艾就感謝大姐信任。有機會接待大姐，是我的榮幸。然後請假說：我一會要主持一次重大行動的協調會。大姐說：知道知道，本來在上午，為陪我推遲的。小艾就說：言重了，言重了。是大姐及時糾正了我們的失誤，減少了損失，否則，可能今天椰城全城癱瘓，麻煩就大了。我要謝謝大姐。我內心特別想天天陪著大姐，可是，我們行動第二階段的主要任務是清剿地下兵工廠。這個地下工廠在大山深處，存在了七八年了，始終無法剷除，成為南海乃至珠江三角洲地區槍患的源頭。我下決心打掉他，所以，進山圍剿我要親自出馬，不達目的，決不甘休。我就不能陪你了。不過，我已經安排辦公室主任配合邱處長全程陪同。還有，只要臨時需要，您可以讓辦公室主任通知我，不管大姐在島內什麼地方，我三小時內，絕對趕到。

　　好，我就喜歡有抱負，有作為的年輕人。大姐旅遊是私事，進山剿匪是公事，我們不能因私廢公，因小廢大。OK,一切照你說的辦！

　　從此，夫人記住了南海椰城艾和平。

　　那一天，艾和平仔細察看了即將關閉的蘭桂坊。它的氣魄，它的輝煌，短時間在椰城尚無人能出其右。而作為新興的旅遊城市，舉世矚目的東方夏威夷省會，沒有高層次的娛樂場所，娛樂行業似乎也不可想像。蘭桂坊、蘭桂坊，這個曾經日進鬥金的蘭桂坊阿，他內心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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