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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王隊長就是先前和丁鳳鳴說話的那人。王隊長說:「捉他幹什麼?扔石頭的人早跑遠了。」

  那人說:「你看見了?」

  王隊長說:「沒看見。」

  那人變了臉色:「沒看見就說跑遠了?你耍我?」

  王隊長說:「你先去看清楚車窗玻璃破的是哪邊。」

  那人疑惑,跑去看了,果然破的是另一邊,這邊的人是不可能扔的。那人臉上尷尬,作聲不得,只好去安慰傷者。傷者是個白白淨淨的文弱男人,此時他鬆開手,只見滿臉鮮紅,上嘴唇劃了一條大口,幾乎成了豁嘴。眾人圍攏來,就有人拿了創可貼要給他貼上。

  朴寡婦說:「傷成了個兔子嘴,只怕找不下老婆了。」

  蒲嬸娘搖搖擺擺過來,從懷裡掏出一條大手絹給他捆紮上,說:「你傷了也好,這陣把我們吵得不得安生,沒睡個好覺。」

  丁鳳鳴不禁好笑,說:「他這傷三兩天好不了,您老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先前要抓張扯腿的那人說:「他傷了,還有別人嘛,工作是不能停的。」

  蒲嬸娘呸道:「你媽個腿巴子,乖話都不曉得說一句,生成是個討嫌的貨!」

  那人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臉的口水,跳到一邊擦臉去了,哪顧得上還嘴?

  會散後不久,馬千里就坐在了吳得遠的辦公室。聽完馬千里的講述,吳得遠憤憤不平地說:「真是不可理喻!按他的邏輯,你們都成賣國賊了?這要是在文化大革命時期,豈不是要抓起來坐牢了?」

  馬千里說:「你不曉得當時的情形,把我氣壞了。」

  吳得遠遞過來一支煙,又替他打著火,說:「氣個卵!你在這兒氣,說不定他在那邊得意呢。不氣了,氣也不解決問題,要振奮起來,與他們作鬥爭。」

  馬千里說:「先不扯遠了,什麼鬥爭不鬥爭的,放在以後再說。你先替我洗清冤屈,要不我就要唱一齣現代版的竇娥冤了!」

  吳得遠說:「這好查,多複雜的案子我都破了,還在乎這種小案?」就打電話叫了刑偵支隊的隊長。

  隊長立刻趕到局長辦公室,問了情況,吳得遠吩咐說:「給你一個星期,案子不破,你別來見我。」

  隊長說:「哪要一個星期?三天就夠了。」

  吳得遠黑著臉:「你莫說大話,塌了場,你的臉皮厚,我在上河還做不做人?」

  隊長賠笑說:「局長,這案子好查。上河土語屬西南官話的分支,且有許多變異,『五裡不同音,十裡不同俗』,省內的人尚且難懂,何況德國人?兼併案又未在報紙、電視上披露,這查案的範圍就很小了。」

  馬千里聽他說得在理,問道:「依你看,該從哪裡查起?」

  隊長在討好中又帶些驕傲,說:「翻譯。只有他自始至終陪著德國人,所以他的嫌疑最大。你告訴我,這翻譯是哪裡的?」

  馬千里說:「我還真不清楚,是市外事辦出面請的,好像是省城哪個大學裡的教師。」就打電話回廠,問清楚了那人的姓名、單位,說,「他怎會曉得兼併的事?就算曉得,他和這事兒打屁不沾邊,也犯不著多嘴。」

  隊長好脾氣地說:「我也不曉得,但我想很快就會有答案。」

  吳得遠說:「馬廠長,你就放心。這是我手下最能幹的驍將,輕易不動用的。」

  馬千里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嘛。」轉臉對隊長道,「那就拜託你了,改天我請你喝酒。」

  隊長受了表揚,一臉燦爛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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