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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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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鳳鳴回想起來,那時的劉紅紅健康活潑,臉蛋紅紅的,一笑兩個酒窩,喜眉喜眼,很逗人喜歡。她喜歡和他說話,黑溜溜的眼珠盯著他,很專注的樣子。他想說,我那時也喜歡你的,你不曉得那時的你有多可愛。這話在嘴裡打了幾個轉,終究說不出來。一瞬間丁鳳鳴有個反省,自己終究還是膽小的、虛偽的。換個人,抑或是劉紅紅沒從事這個職業,這話或許就說出來了。這麼說,自己在潛意識裡一方面希望與她歡愉,一方面還是嫌棄她的?丁鳳鳴就沉默著,黑暗裡朝自己做了個鬼臉。 劉紅紅說:「我想清楚了,離婚就離婚,還留戀什麼呢?還有什麼值得留戀呢?離了婚,就自由了,就沒人干涉我了,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了……你睡著了?」搖了他一下,繼續說:「我再不坐台了,想再做回個清清白白的人。小玉賣衣服賺錢嗎?我也想弄個店子做生意。」 丁鳳鳴說:「錢倒有賺的,只是賺得不多。你真想做生意,我慢慢給你尋個鋪面,你也做個市場調查,得看准了。」 劉紅紅說:「小鋪面就行了,裡面要能住人,你就可常來了。」 丁鳳鳴心裡沉了一下,說:「剛剛出了汗,身上不舒服。去開個房洗澡。」 第八章 將相無種 就在丁鳳鳴和劉紅紅歡愉的這個晚上,馬千里接到了公安局長吳得遠的電話。吳得遠客套幾句,說:「今兒有安排沒得?要是沒得,賞老兄一個面子,在一起坐坐?」 馬千里和吳得遠不熟,只在一起開會時見過,私下裡並沒有交往。今兒突然來找,未必是什麼好事。馬千里有心想找個藉口拒絕,但轉念一想,這公安局水深得很,還是不得罪的好,況且公安局也為廠裡的發展做過一些事的,就開玩笑說:「局長寵召,敢不從命?」 兩人就約了時間地點。放下電話,又打夏馥的手機,說吳得遠請客。本來今天是約了夏馥吃晚飯的,夏馥不高興,說:「去吧,記得少喝點。」 請客的地點定在水陬間。水陬間原是湖中的一個小島,一個乳房形的山包突兀地插入湖中,三面環水,另一面有橋與陸地相連。山上草木茂盛,飛鳥翔集,早年修有廟宇,因景色佳妙,便取王勃《滕王閣記》裡「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意境,號天水廟,很是興盛過一陣。解放後破四舊、搞四清,運動一個接著一個,廟裡神像被毀,好點的木料都被附近的農民拆下做房子去了,香火零落,廟宇破敗,遊人絕跡。只剩一個守廟的和尚,經常餓肚不說,還被鬥得五勞七傷。和尚灰了心思,也懶得念經,就勾了一個少年婆娘,回家還俗生兒育女去了。 如此空閒了許多年。後來政策轉變,宗教信仰自由,允許人們燒香拜佛了。一時間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們仿佛沾了陽氣,紛紛蘇醒過來,舉幡敲磬,招搖過市。有一個先富起來的生意人看准了商機,就聯合幾位志同道合的信徒出資修繕天水廟,又網羅了幾個已還俗回家的老尼姑老和尚,嗚哩哇啦搞將起來。山上修了山門,要十塊錢一張的門票。半年過去,生意並不好,門票錢連開支也打不住。信徒說:算命算不准、念經念不清,連個木魚也是用楊樹蔸兒胡亂挖的,還要十塊錢門票,況且和尚尼姑混在一起,晚上門一關、燈一黑,鬼曉得他們在幹什麼?指不定混到一起去了,昏天黑地做些混帳事。年輕人說:就幾個老傢伙,臉爛得像柑子皮,倒害得老子爬山爬得一身臭汗。 領導原指望恢復天水廟,為城市增加一點文化內涵,增添一處旅遊景點,以此來打造上河的文化產業。領導就來視察,剛走到山門處,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尿臊味。只見那山門旁黃黃的一片,壁灰都被尿水沖殘了。領導皺了一下眉頭,轉身想走,卻被人擁著,走了進去。門裡景色果然絕好,茂林修竹,芳草如茵,梵唱如歌,響磬如潮。雖是夏天最酷熱的時節,卻頓時涼意襲來,暑氣漸消。參觀完大雄寶殿,領導便坐在林間的石凳上休息。剛準備喝尼姑敬獻的香茗,就見那尼姑手如枯爪、發如亂草,鼻溝處一抹漆黑,顯見是未洗淨的鍋灰了。領導把茶杯放下,心說走了算了,這幾個鳥人,見了煩心。才移步,腳踩了一團軟軟的東西,赫然是一泡野屎,旁邊還丟著一個用過了的避孕套。領導涵養雖好,也終於忍不住,說:「亂彈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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