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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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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風和色彩的選擇多少透露了畫家的個性和審美意識,」李天明恍若沒聽到她的畫,自顧自地評說,「這兩幅畫跟又維之前的作品不一樣,他是在『真正』看著這個女孩,畫是活的,顏色處理得細緻,連手指上指甲顏色的深淺都處理得很好,但是這張畫裡唯一柔軟的……就算是我自己畫,也未必比他畫得更好。不過五年的時間,想不到他能走到這個地步,看來你剛剛那番評價並沒有誇大的地方……」 薛苑沒有說話,轉頭去看蕭正宇。他也正看著她,從那個神情判斷,不知道盯著她多久了。 「畫裡的你很不一樣,我不知道你還會有這樣的表情。」 「美術作品都經過加工的。」 蕭正宇用聽不出情緒的口吻繼續說:「我沒想到你還給李又維做過飯。」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欲蓋彌彰,薛苑坦白地承認,「是有過一次。」 蕭正宇低低地笑了,又問:「做的什麼萊?」 「時間太久了,我不記得了。」 薛苑乾脆地回答。其實這個話題無論怎麼聊下去都有越來越尷尬的趨勢。她略一思索,試圖用玩笑岔開這個話題,「你今天想吃什麼?我回做做看。 沒有這屆回答,蕭正宇話題微微一轉,「你很喜歡李又維的畫?你看這兩幅畫是時眼睛都在放光。」 「你在想什麼?」薛苑無奈得很,「我就算喜歡也只是欣賞她的作品而已,除此外,別無其他,你不要多想了。」 「我不會多項,我只是遺憾我不會畫畫。」蕭正宇握住她的手。 從那時開始,兩個人的手再也沒有放開,直到李又維出現在這個房間。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所有人回過頭去才發現他抱臂站在門口,隨後笑著走到三人身邊,仿佛什麼不愉快多沒發生似的對蕭正宇頷首,又文自己的父親過來之前怎麼都不打聲招呼,現在可不可以接受採訪,最後才把目光轉向薛苑,問他是否喜歡他為她畫的畫。 薛苑說:「還好。」 李又維看她,眼睛異常溫柔,「要的話我送給你。」 「不用了,謝謝你,這是你的作品,跟我沒有關係。」薛苑理智而冷靜地開口,「畫中人是不是我,我也不清楚。」 「你總是這麼說,我難道還不知道我在畫什麼?」 哦理由為微微搖頭,在畫前站住,盯著那幅畫看了許久,又轉身看了一眼李天明。這個安靜的小展廳有著高而寬廣的窗戶,採光極好,明亮過了頭。 「爸,五年之期到了,我還是超不過您。薛苑說得對,學你者生,仿你者死。我花了太多時間才認識到這個道理,是不是很蠢?」 「已經很好了。」李天明頷首,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臂,花白的頭髮在陽光下格外刺眼,「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並不如你。」 「能得到您這個評價,我這幾年時間沒有浪費。」李又維的話說得分外心平氣和,可薛苑愣是從話裡聽到了一絲不說不清楚的悵然,很有可能,悵然之後就是一些不能表述與語言的話。 李天明長歎一聲。 這父子倆的交談話中有話,外人根本看不透。就像她無法介入蕭正宇和費夫人之間,李天明和李又維之間她同樣無法介入。 李天明到底年紀打了,又剛剛出院,逛了大半天,慢慢顯出精神不濟的症狀。蕭正宇過去扶住他的手臂,淡淡地說:「爸,既然看完了就走吧。李又維,我們告辭了。」說著看了一眼薛苑,示意她跟上來。她腳步微微一滯,跟了上去。 誰知道離開時遇到意外的混亂。薛苑簡直不知道那混亂的場面是怎麼開始的,考慮到李天明身體欠佳,他們本來是想悄悄從另一個側門離開,想不到卻跟一撥兒剛剛進來的媒體記者來了個狹路相逢。某個眼尖的記者一看到李天明就舉著話筒就沖到三人面前,隨後其他記者紛紛醒悟,也擁了過來。 記者們七嘴八舌地問問題,諸如身體情況、有無新作等等。李又維那時也在他們旁邊,對著一大群記者微笑著說了句「採訪沒有問題,請各位稍等」,他真誠起來很像那麼回事,簡直無人可擋。於是現場頓時安靜了片刻。 李天明瞥一眼記者,就說:「那就採訪吧。」 記者們都知道李天明大病初愈,保持了相當的禮貌,不過在訪談過程中很快瞭解到李又維居然是李天明的兒子,一個個大喜過望,就好像天上掉下來的新聞一樣,層出不窮的問題一個個冒出來,連薛苑這個外人看著都覺得無奈了。 好在現場還有蕭正宇和李又維兩個人,幫李天明擋下了大部分問題。薛苑對暴露在鏡頭下實在沒有興趣,混亂中悄悄脫開蕭正宇的手站得遠了一點兒,這才發現,李又維和蕭正宇面對記者的時候竟然配合得那樣好,一唱一和,真是令人稱奇。 到底是兩兄弟。 這個想法在腦子裡稍一閃過,手機卻響了。電話那頭是譚瑞,低沉陰鬱的語調和聲音讓她極其不安,他只說:「有重要的事情,小薛姐,麻煩你來一趟醫院。」 事有輕重緩急,蕭正宇還被記者圍住,沒有脫身的可能性,想起譚瑞那十萬火急的聲音,她也來不及跟他招呼,給蕭正宇發了條短信後先行離開博藝畫廊。 醫院是早就來熟的,薛苑不用費什麼工夫就在花園的涼亭裡找到了譚瑞。午飯時間,花園裡已經很安靜了,只有遠處幾個病人坐在草地上曬太陽,除此以外一切平常。 唯一不平常的是譚瑞,坐在涼亭的石板地上,背靠著坐椅,一張臉好像要哭出來樣子。亭子被兩棵大樹環繞,陽光曬不到,陰鬱的濕氣從樹葉裡流瀉而下。他握著手機發呆,神色詭異,甚至比醫院裡的病人表情還要扭曲,讓人疑心他是不是犯病了。 極大的不安浮上薛苑的心頭。 譚瑞說:「小薛姐,你瞭解李總,還有蕭秘書嗎?」 「啊?」薛苑心裡發緊,還是問,「怎麼了?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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