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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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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巴圖美美地抽了一大口,說:"慌啥呢,這點活不出七天一準兒交工。" 白山雪好奇地問道:"老陳,你們這個羊毛變羊絨的戲法,能不能給我講講?" 陳巴圖神秘地一笑,不無得意地說:"給你說了你也不得要領。其實這個戲法很簡單。"他指著那幾個水泥池子說:"你看,這幾個池子放進去羊毛,然後用一種藥水浸泡二十四小時,羊毛纖維就會變得比羊絨還細,儀器都分辨不出來。我們把這種藥水稱為'顯影液'。但是……"陳巴圖停頓一下,顯得很有學問似的,"經過浸泡的羊毛很脆弱,很容易折斷。所以我們把'顯影液'泡過的羊毛再放到另一個池子裡用另一種藥水浸泡,這種藥水我們稱為'定影液'。這樣處理過後,羊毛就徹底變成羊絨了。不管你怎麼檢驗都能過關,要識破這個戲法就是上了紡紗機以後的事了。" "原來如此……"白山雪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 陳巴圖一臉輕蔑地看著白山雪說:"你是不是覺得挺簡單?我告訴你,我們這套藥水配方你日輩子也弄不出來!全世界就此一家!這就是我們的飯碗。" 白山雪無比感慨,讚歎說:"不簡單,不簡單,高人掙錢就是容易!" 陳巴圖一拍他說:"別你媽打聽了,趕快準備吧,等老陶一來就開工。" "等老陶?"白山雪疑惑地問,"你們倆到底是誰主事誰幹活?我看那小子什麼也幹不了,整天就知道玩女人。用我們西山人的話講:日×犯,遲早要完蛋!" 陳巴圖咧開大嘴"哈哈"笑起來,"老白,你別著急,沒有這個日×犯咱們還真就什麼也鬧不成。" 白山雪明白了,"你幹這事主要是靠了人家老陶,所以你到處讓著他?" 陳巴圖有點不耐煩地擺著手,"你就別瞎打聽了。明天再備一輛車,叫金毛把老陶和那個娘兒們送上來。" 白山雪擔心地囑咐他:"你可要給那個爺說好,千萬不敢把那個女人扳倒了,咱可指望著她給咱當保險呢。想弄女人,事辦完了以後我讓他弄個夠。操!這種雞巴事把我夾在當中實在難做人!日他媽的,管吃管喝管給錢,還他媽管日×,你們他媽也太過分了!?" 陳巴圖翻了他一眼,"你他媽的事就是多,我們幹完活拿上錢就走人,幾天的事。日翻的女人又不讓你擦尻子,你瞎雞巴操啥心哩?" 白山雪知道碰上了一夥徹頭徹尾的流氓,沒什麼理好講。這夥"祖宗"是他親自出面請來並安排的,這樁生意的貨源部分全部都得他負責。所以他就得哄著他們,順著他們,眼前這個姓陳的整個兒就是一個土流氓,那個姓陶的根本就是一個性變態。 白山雪心裡明鏡似的,這件事從開始就得到了馬泥的暗示。過後他又不承認了,這是一個明白無誤的信號--他不願意沾這個包。他不願意髒了手,讓自己把這一攤爛事善始善終倒也罷了,可後面還有沒有故事,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根據自己對老闆的瞭解,這件事的結局肯定不會有什麼風險,正因為如此,白山雪才計畫在這裡面大撈一把。 但這些天來,他隱隱地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正漸漸地向他逼來。 沒有去過白山雪家鄉的人,絕對想像不出到那些枯焦乾旱、寸草不生的黃土高原溝壑交錯的山溝裡居然能有人在那裡生活。說出來沒人會相信,白山雪十歲前沒有用碗吃過飯。他們家孩子多,他大就用木頭刻了一個槽子,將每日的口糧--山芋糊糊舀進去,白山雪和他的兄弟姐妹們就伏在那個槽子邊沿像牲口一樣搶著吃。他們那個地方盛產山芋蛋,收好成的時候,就把山芋洗淨煮熟,像拓土坯那樣把山芋泥拓成山芋坯,用它來壘炕沿、砌牲口圈。遭災的時候就拆下它熬糊糊。 白山雪不敢回憶那一段刻骨銘心的生活。但也正是那段生活歷練得他極能"吃苦"。他們那兒的人對"吃苦"有著最獨特的解釋:挨餓受累那不叫吃苦,能受得了千般屈辱萬般委屈,忍得下別人的輕蔑、唾棄和歧視,那才叫能"吃苦"。從這個意義上說,眼下白山雪吃的這點"苦"算得了什麼呢?如今還在苦窪子裡苦熬的長輩從他小時候就教育他不要輕信任何人的許諾,隔天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銅,現來的福現享! 上任原料公司經理的那天,馬泥曾經給他講述了這樣一段話:錢是可以生出錢來的。打個比喻,咱們現在有一個裝錢的罐子,裡面裝的是咱們的錢。咱們現在把這個罐子搖給別人聽,別人聽見了罐子裡的錢響,才能相信咱們說的話,才有可能把他的錢給咱們投進來。從這個意義上講,咱們的錢是母錢,他們的錢是子錢。我們所享受的只能是"孫子錢"。 白山雪做出一副認真領會的樣子。實際上他早就聽懂了,馬泥這是在敲打他呐。沒有用!苦難中得到的教誨像印記一樣深深地烙在他的腦海中!白山雪的信條就是雁過拔毛,憑藉著當年練就的"下三路"手段巧妙地從錢罐子裡取錢。至於那些"孫子錢"跟他有多大的關係他心裡很清楚。他的本事就是既讓罐子響得挺熱鬧,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錢弄走。哪個當老闆的疑心不重?馬泥真能把他視作心腹?扯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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