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底線(39)_王為

三十九

　　歐小芽心中洋溢著暖暖的溫情，舉手投足都彌漫著成熟女性所特有的愛的表露，她的眼神從見到馬泥那一刻就一直在"說話"。在餐廳落座後，她甚至漫不經心地暗示馬泥，她其實可以明天再去廣州的。

　　但馬泥根本就不接她的話茬，一邊給她布菜，一邊安排此次談判時她應當堅持的日程，並明確告訴她：大戰在即，萬不可掉以輕心。

　　"韓國和日本的足球隊近幾年突飛猛進的訣竅是什麼你知道嗎？其實很簡單，每逢大戰，提前半個月就將隊員集中起來，統一飲食、營養、訓練，並且不允許他們有任何性生活和准性生活。說起來這和我們亞洲地區的風俗習慣有關，亞裔人種是同一個祖先，他們通常認為，做大事之前沉溺於男女情事是不吉利的。"

　　歐小芽的好心情一下蕩然無存。

　　馬泥認為自己完全能夠解讀歐小芽幾近孩童般喜怒無常的性格。此話題惹她不高興，就此打住，再從彼話題迂回過去，最終總能使她快樂起來。

　　他招呼小姐端上精美的果盤和冰激淩，開始給她談起通過各種管道搜集來的齊部長的情況。"齊中嶽的家鄉吳旗和我的祖籍瓦窯堡只相隔不到一百公里。齊家在吳旗是大姓，當地早有'吳旗三川，齊家人三千'之說，齊中嶽的家就在三川的頭道川鐵邊城。齊中嶽的父輩是當地一個貨棧的老闆，齊中嶽因此得以讀了兩年的私塾。據我父親講，他十四歲那年就與大他三歲的私塾先生女兒私通，致使人家姑娘懷孕，大禍臨頭之下他投奔了劉志丹的陝北紅軍。仗著讀過兩年私塾，人機靈，會來事，很快就被劉志丹看中並留在身邊做了通信員。中央紅軍到達陝北後，這小子見風使舵，又調到了中央警衛局。在保衛延安的戰鬥中，陝北紅軍的主要首領劉志丹、謝子長、李子洲相繼犧牲。為了紀念這三位首領，由毛主席提議，陝北就有了志丹、子長、子洲三縣。而齊中嶽也從此在中央機關紅火起來。據我瞭解，齊中嶽很擅長為官之道。長達數十年的為官生涯中，雖然不斷在女人身上栽跟頭，但他很少犯政治和路線上的錯誤。雖然仕途坎坎坷坷，但其紅顏知己卻無一不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使他在京城也活得滋滋潤潤。據說與他有曖昧關係的女人中有一位還是某位已故大人物的夫人，至今仍生活在北京某大院中，很有影響力，而且對他舊情不忘……"

　　歐小芽不以為然地問："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是真的嗎？"

　　"從來處聽來的，而且絕對可靠！"馬泥得意地點燃了一支"萬寶路"。"齊中嶽在臨下臺前兩年就未雨綢繆，先是用軍委某部的名義註冊了一個'國'字型大小的大公司，再用各種手段挪出來兩億資金投入到眼下的這個公司。幾年之後，齊中嶽離休，那個部級單位也撤銷了，那筆資金翻了若干成了天文數字。原單位沒了也就沒人再過問，但那畢竟是國有資產，代表人順理成章地就是他齊中嶽了。"

　　歐小芽顯然是被他的這些"個人資料"吸引了，"你這是做生意呢還是搞間諜戰？"

　　"你說到了問題的要害，兩者其實是一回事。"馬泥侃侃談來。"我認為想做成大手筆的生意要具備三個條件。第一是智商高，第二是感覺好，第三是情報准。我們的智商我想自不必談。感覺這個東西就太重要了，智商可以不高，但感覺一定要好。我認為你的感覺是一流的，所以有些計畫只要告訴你一個框架，剩下的東西你就自己憑感覺把它完成……"

　　歐小芽笑著打斷他的話說："我可有恐高症。"

　　馬泥認為自己一點也沒有誇大歐小芽潛在的能力，但有些話點到為止最好，說多了反而沒意思。馬泥繼續他的話題："除了上述的兩點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情報了，這幾乎是每個商家遇到陌生對手的第一反應。他們不是也把你在香港的資信查了個底朝天嘛……"

　　看著對面精力充沛、滔滔不絕的馬泥，歐小芽的思緒卻游離開去……

　　馬泥是在山羊絨行業當之無愧的行家。作為商人，馬泥是歐小芽所接觸過的商人當中最"偉大"的。之所以"偉大"，在於馬泥是在真的"做"生意。在他經手操縱的生意中，無論大小、無論賠賺、無論陽謀還是陰謀，他都全身心投入。他那種專注的精神和態度，涇渭分明地有別於她所見過的"玩"生意的那些款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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