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底線(35)_王為

三十五

　　餐廳的領班小姐喚醒了正在發呆的馬泥。他連忙道歉並把一遝鈔票交給小姐去買單，小姐指指餐廳裡面說："那位先生他……"馬泥這才想起裡面還有一位，只好返回餐廳，邊走邊歎："梧桐樹是我栽的，黑老鴰是我招的……"領班小姐瞅著他直笑。

　　他攙著癩皮狗一樣的伊沙出來打車，而伊沙則耍起了死狗，死活不回家，說要找個地方，用一柄利器挖出心臟來給大哥"交心"。沒辦法，馬泥只好將他先弄回自己住的飯店客房裡。

　　伊沙進了房間，踉踉蹌蹌一頭紮進衛生間，擰開冷水噴頭，穿著衣服就澆了起來，嘴裡還"嘰嘰咕咕"地打著爵士樂鼓點。馬泥簡直厭煩之極，坐在沙發上抽煙，心裡什麼都罵出來了：小芽的眼裡蒙上金剛霧了？怎麼找了這麼一個王八蛋！

　　大約一個小時後，伊沙才像只落湯雞似的披著浴巾走出來。一邊擦著臉上的水，一邊呲著牙沖著馬泥笑，模樣又可憐又可笑。他坐在馬泥對面的床上，伸手向馬泥要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現在是一個窮光蛋。但是我請你記住，坐在你面前的將是21世紀世界上最有成就的超現實主義音樂大師！"

　　馬泥冷冷地瞅著他，一聲不吭。

　　伊沙垂下頭搖了搖滴水的腦袋，沮喪地說："算了，不說這些。說點咱倆都感興趣的。你是個商人，咱們倆能不能做一筆交易，你……肯定樂意。"他抬起那對英俊但又閃爍著貪婪光芒的眼睛，透過香煙的煙霧看著馬泥。

　　馬泥姿勢不變，說："我在等你說。"

　　"那好！"伊沙來了勁頭，"大哥你是個痛快人，我也不加什麼修飾了。我知道你很喜歡小芽，她也很崇拜你。何止是崇拜，乾脆就是愛你！我有一個很公平的建議：你付我一筆出國的費用，我把小芽讓給你……怎麼樣？"

　　馬泥頓覺血湧上頭，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無恥卑鄙的小人，以往只在書籍和電影裡見過，沒想到今天讓自己碰上了--對付這種人只有一種解決辦法！但他極力控制住自己，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打算要多少錢？"

　　"不多，在你來說也許是九牛一毛。一十五萬。"伊沙明顯地激動起來，身體竭力向馬泥前傾，神經質地顫抖著，"我有一個絕對可靠的直覺，你還沒有沾過她……這個女人絕對是個尤物！大哥，我也經過不少女人，還沒有一個能與她媲美。她就像一曲天國的旋律，美妙而……"伊沙的臉上遭到了重重的一拳，像一隻裝滿了棉絮的破口袋，整個兒被扔到床上。馬泥的臉急劇地扭曲著，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他一個橫跨邁過床去，提起伊沙的脖領子扔在床上，然後騎身上去，左右開弓一通大嘴巴。看到伊沙幾乎沒有氣兒了，馬泥這才停了手，重重地坐在沙發上，想點一支煙，手卻顫抖的怎麼也拿不住煙和打火機。

　　"起來！"馬泥厲聲喝道，"別他媽給我裝孫子！"

　　伊沙渾身一抖，艱難地半坐起來，靠在床頭上。

　　馬泥走到壁櫃旁，打開櫃門，擰開裡面的小保險箱，拿出一包錢，重重地摔在床上，說："這是15萬。我告訴你，馬上離開歐小芽，滾到你媽的美國去！要是我再見到你，下半輩子你就是殘廢！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伊沙立刻像被注射了強心劑，一個激靈撲過去，將那包錢抱在懷裡，撕開包裝驗證了一下，嘴唇立刻撕咧著顫抖起來，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利索地翻身下床。他緊緊地抱住那包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馬泥啊馬泥，你到底沒有躲過我的算計。我今天是準備來挨一頓揍的，也算准了你會給我錢，但沒想到這麼便當！我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起碼我終於印證了一個事實，那個賤女人從來就沒有愛過我！看在這包錢的分上，我送你一句話，你要小心將來栽在這個小婊子身上……"

　　馬泥像只獅子一樣撲了過去，怒駡道："你這個雜種！老子今天廢了你……"

　　伊沙拉開門就想跑，但動作稍慢了一些，被馬泥一腳踹倒在走廊裡。他飛快地爬起來，揀起那包錢撒丫子蹽了……

　　第二天一早，馬泥飛回了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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