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底線(7)_王為

七

　　也就是在那幾年，馬石染上了肺結核，正在發育的身體受到了嚴重影響。以至他報考警校體檢時難關重重，要不是老爸豁出老臉，大哥使盡了渾身解數，他的員警夢早就"拉鍋"了。

　　那場政治風暴過去後，家裡又添了一個妹妹馬灣。按說馬灣這種"秋瓜蛋子"應該是父母的心肝肉，但馬灣卻跟她小哥關係最好，連睡覺都要跟小哥一個被窩。看著馬石帶妹妹那個耐心細緻勁兒，連母親都說：這孩子本來就是個女孩，托生到半路叫菩薩給放錯了。

　　所以，父母對馬石格外偏護，連他的老婆曲小音也是老爹在監獄裡與同號獄友、資產階級封建殘餘、著名秦腔老藝人曲振音捏合的。大哥馬泥曾戲謔地說：咱家馬石幹刑警簡直就是一個玩笑！

　　4

　　馬石的媳婦曲小音是秦腔劇團小有名氣的花旦，人長得漂亮，身子也嬌貴。嫁過門來的時候就聲明過：不會做飯，以後慢慢學！他們兩口子一個辦案，一個演出，誰也沒有個回家的准點兒。好在馬石從小就學會了做飯，餓不著自己，而且把西山的羊肉務弄的一流水準，饞得原先派出所的那幫哥們哈拉子長流。另外使那幫員警哥們兒神魂顛倒的是：在馬石家可以被允許喝上兩杯。倘若碰上曲小音在家而且膽敢吊臉子的話，馬石立馬就會跟她翻臉！

　　馬石兩口子結婚這麼多年沒有孩子，弄不清是誰的緣故，還誰都不去查。曲小音跟團裡那幫姐妹說話不忌生冷，說起這事就歎口氣：算了，我們家馬石每次壓到我身上使勁時，我都覺得他就像躺在我懷裡的孩子。我就把他當兒子養吧！

　　大哥馬泥和妹妹馬灣死活看不上曲小音，覺得馬石受了多大委屈。他們的這種偏見可能來源於父親過去說過的一句話：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馬守義自從"牛棚"裡出來之後，對"戲子"的評價有了根本性的轉變，原因是他和難友曲振音在幾年的"牛棚"生活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但是馬灣卻不改初衷，甚至多次在大哥面前攛掇讓他們離婚，但每次都被兩個哥狠狠地呵斥一頓。

　　馬灣在家裡最受寵，是父母四十多歲時得的寶貝丫頭，嬌生慣養，任性得要命。剛上學那會兒，馬泥就下了斷言：你看咱家女子，那個眼神都是散黃的，咱馬家這一代想出一個大學生的念想沒戲了。果然，馬灣的學上到高一就念不下去了，還得是馬泥出面給送進了一家財會中專，混了兩年畢業後就失了業，給找了好幾個工作她都不去。馬老爺子召集全家開會，為女子想轍。馬老爺子說是開家庭會，其實就是逼著馬泥拿錢。馬灣想開一家計程車公司，自己當老闆，又能瘋玩又能掙錢。馬泥發了好一通火，最後還得乖乖地掏錢，給妹妹買了三輛夏利車，哥倆還得四處跑著為她辦執照，為計程車上牌照。

　　馬灣馬總經理從此"牛逼"大發了，打扮得花枝招展，開著車四處瘋玩。能不能掙著錢不知道，人卻是一天比一天活得又滋潤又水靈，身邊一群小夥子神魂顛倒，但卻不知道哪一個是她男朋友。全家都為這個二十五歲的姑娘發愁，馬泥對全家人說："瞧瞧！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了吧？"

　　馬灣根本不理他們這些茬，照舊兩眼朝天，我行我素。

　　在全家人裡邊，除了老媽，馬灣和小哥的關係最好。她知道小哥不會罵她，碰上行車違規司機執照被扣那些爛事，只要她在小哥面前一撒嬌，小哥准得給她去辦。但她對那個二嫂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有好幾次惡作劇地故意把馬石約出來，讓她選中的姐妹去赴約。但卻沒有一次成功。馬石看不上這群女瘋子。氣的馬灣的姐妹們大罵：媽的！我們哪點比不上那唱戲的？

　　馬石兩口子說不上感情不好，歸功起來還是曲小音會來事。每當馬石憋一肚子火時，曲小音總是主動依偎在男人懷裡撒嬌，一隻手直接伸進馬石懷裡撫摩，而且一會兒就撫摩到褲腰帶以下，惹得馬石性起，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罵道：我弄死你這個騷娘們…… 一場雲雨，火也就過去了。

　　馬泥是西山的著名大款。按理說既然曲小音那麼會來事，理應把這些關係處理好才是。曲小音也是調動了渾身解數來巴結大哥小姑子的。但她七歲進戲班子，沒識幾天字，可憐她的那些解數能起到什麼效果就可想而知了。所以馬灣一針見血地指出：唱戲的，我們家和她是兩個階級。

　　馬石可不這麼認為。人家曲小音怎麼了？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懂得男女風情，懂得怎麼逗男人高興，掙錢比自己都多，就是文化水準低點，就是不會做飯，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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