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戰爭(70)_王學波

七十

　　樂樂在他的懷裡叫：「我要媽媽，媽媽……」

　　蘇銳從她父親的懷裡反應過來，回過頭來撕心裂肺地喊：「樂樂……把樂樂還給我……」

　　鄭淡寧不為所動，抱著孩子揚長而去……

　　我鬆開陸浩軍時，他猛地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沖我嚷道：「李越，蘇銳都讓人家欺負到姥姥家了你就沒有一點表示嗎？啊？枉費蘇銳當年那麼愛你，你對得起蘇銳嗎？」

　　我甩開他說：「你要我怎麼表示？用暴力把鄭淡寧弄死？浩軍，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很生氣，但是你能不能冷靜下來想想，暴力能解決問題嗎？用暴力就能幫蘇銳把樂樂搶回來？」

　　陸浩軍固執地說：「我不管，總之不能這麼便宜了鄭淡甯那個王八蛋。李越，你也別給我裝冷靜，說白了，你就是一個老好人，膽小怕事的老好人！」

　　我膽小我承認，很多時候都戰戰兢兢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就絕不會上綱上線著急上火地鬧個魚死網破，連我爸都不止一次地說我不像他兒子。我爸曾給我說過一段我爺爺的故事。說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打鬼子，子彈打完了就扛著大刀向前沖，跟敵人肉搏，眉頭都不皺一下。有次不小心，肚子讓鬼子劃開了，腸子流出來，我爺爺把腸子往腰上一別，連殺了三個鬼子後才想起自己的肚子來，當時還跟自己的戰友開玩笑說：「老子還以為自己腰上掛著條子彈呢！」

　　我爺爺死得早，據說僅抱過我幾次就心滿意足地去了，所以我無法考究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但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跟我爺爺那樣勇敢地跟人拼命了。一直以來，很多事都是陸浩軍沖在前頭，我則跟在後面幫他收拾殘局，比如他打架，我就是和事佬；在公司，陸浩軍是打天下的，我是守天下的……

　　蘇銳在一旁聽我們鬧得不可開交，厲聲叫道：「你們倆能不能讓我靜一靜！我的事不用你們管！」

　　陸浩軍一下子老實了……

　　樂樂歸鄭淡寧撫養這事就算板上釘釘塵埃落定了。我跟陸浩軍都沒能幫上忙，還無知地自以為是給她添了不少麻煩。蘇銳跟我們分手的時候甚至沒有跟我們道別，她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幾天，可我跟陸浩軍都對她放心不下，老擔心她想不開。要知道，沒有了樂樂的蘇銳就像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樣，她本身還存在抑鬱症這個隱患呢，所以我們只好叮囑蘇伯伯，讓他多看著點蘇銳。蘇伯伯答應時搖頭歎氣的樣子讓我們的心情越加沉重。婚姻，再一次以夫妻血戰最終離婚收場的方式給了我極大的震撼……

　　晚上，我身心俱疲地回到家。安楠預先給我準備了一大桌好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心情不好用以安慰我，還是她打算用以慶祝蘇銳的事終於辦完，我終於可以跟她安心結婚了——我這麼想的時候猛然發覺，我竟然深受蘇銳與鄭淡寧婚姻的影響，開始懷疑並分析別人對我好的動機了……可蘇銳的事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怎麼跟她安心結婚？我跟她彙報完審判結果後就盯著一桌子好吃的發愣，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動筷子。

　　安楠站起來繞到我背後摟著我脖子輕輕地說：「越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沒有胃口，所以我特地弄了你平常最喜歡吃的，你就吃點吧，我都弄了一下午了！」

　　我心情不好，但我不想讓安楠失望，這桌菜肴到底是她的一番心意。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到我的對面去。安楠見我有動筷子的意思，開心地笑了，趕忙往我的碗裡夾了很多好吃的，嘴裡念叨著「嘗嘗這個，試試那個」！我隨便夾了幾樣往嘴裡送，食不知味，艱難地往下嚥了咽，放下筷子說：「楠楠，今天我有點累，我去休息一會兒！」說完，我起身進了臥室。

　　安楠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13

　　生活接二連三地出現意外讓我焦頭爛額，然而，蘇銳的離婚撫養權官司結束後，生活似乎又回歸了往日的平靜。只是誰都知道，之前的平靜下面是一杯清水，現在那杯清水已經渾濁不堪了……

　　連著幾天，安楠都儘量跟我呆在一起，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儘管我沒胃口，但她總是精心地弄一大堆好吃的。儘管我大都是寥寥幾口，但我仍然能感覺到安楠的廚藝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她也沒多跟我說話，絕大多數時間都是默默地陪著我，可是她是否理解蘇銳只是作為我的朋友，她離婚跟我有多大的關係以致我現在的茶不思飯不想？但她知道陸浩軍跟我的狀況差不多，所以估計她心裡只會想，他們三個還真是好朋友呢！陸浩軍好些天沒來公司了，給他打電話，永遠就簡單一句話：「在忙！」也不知在忙什麼，但聽得出來，他似乎還在生我的氣。

　　下班回家的時候，陸阿姨打電話給陸浩軍，他沒接，就打到我這裡來了，挺擔心地問：「越越，你跟我們家浩軍最近都在忙什麼呢？也好一段時間沒看見你回家了？浩軍是不是跟辛雯鬧彆扭了，我打他電話也不接！」

　　我無法跟她解釋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沒讓她們擔心的必要，又不能跟她說陸浩軍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找辛雯了，我只好儘量放輕鬆地說：「阿姨，別擔心，不是說一年之計在於春嘛，我們都在春天裡忙著呢，他沒接你電話大概是在陪客戶不方便吧！」

　　陸阿姨說：「沒事就好，我這陣子眼皮子老跳，就怕他又讓我不得安寧了。你見到他跟他說說，忙完了帶辛雯回家吃飯吧，都談這麼長時間了，也該考慮婚事了！可我連辛雯的面都沒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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