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新聞(37)_野狐

三十七

　　「好了好了，你看看，我很忙的。有矛盾就解決矛盾，尤其是這種家庭瑣事，組織也幫不了忙。你就不要鬧什麼離婚了，現在什麼時候？顧教授要參評全國十大傑出青年，這不僅關係到他個人，更關係到整個學校的榮譽。你也是學校的一員，要有全域觀念啊。」

　　小念當天晚上就把整半瓶醫生開的治療失眠的安眠藥一次吃了下去。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小保姆顫動著兩隻碩大的乳房在她身邊晃來晃去照顧她。從那以後，小保姆就開始尾巴一樣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教授讓我跟著你，怕你出危險。」

　　小念連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你不能死。」顧全說，「一個名人的妻子自殺，那不是天下奇聞？我不能讓你死。」

　　在顧全的描述下，小念成了同事們的眼裡乃至所有認識她的人眼裡一個精神出了毛病的人。她順理成章地不用上班了，順理成章地被小保姆跟著。顧教授甚至成了五好家庭和模範丈夫的楷模，誰都知道他要耐心照顧一個患了精神分裂症的妻子，還要做學問，參與眾多社會活動，不容易。有位元好事的記者給他寫了一篇文章發在一家著名的家庭雜誌上，題目是——《我那患病的妻子啊，我再多的成就也報答不了你的深情》，內容感天動地，給顧全又掙了個省婦聯頒發的模範家庭榮譽。

　　小念已經習慣了麻木和沉默。有如牢獄的日子裡，她偶爾會懷念起過去的某一時刻，那些讓人無憂無慮的情景。家裡基本上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沒有人會隨便造訪一個有精神病人的家庭，顧全也不會隨便讓人登門造訪。一直以來，老謝是唯一可以進門的男人，他是顧全和小念共同的朋友。老謝對顧全有知遇之誼，省政府顧問一職就是老謝推薦的，那時候顧全還剛剛出名，而小念和老謝是校友。但老謝很忙，難得來一次，是他讓小念參加了那次寶貴的校友聚會。因為那次聚會，小念的懷念中會常常出現一個人，那就是她的高中同學夏傑。

　　這天，她無意中翻到了校友錄中夏傑的電話，並且撥了號，沒人接。夏傑回撥時，顧全正好在家，一聽男人找小念就習慣性地堅決掛斷了。她遭到了顧全的盤詰，因為很久沒男人找小念了。晚上，小念趁著顧全和小保姆操作的機會，成功地逃出家門，和夏傑在河邊見面。這一成功的逃離讓顧全慌了神，他決定把小念送到精神病院去好好治療一段時間。小念聽到了他和小保姆的計畫，再次來了個成功逃脫。

　　她想走得遠遠的，她想去一個讓顧全完全找不到的地方。她不能死，那樣顧全可以找到她的肉體，而且會給她和顧全的名譽造成損害。

　　她想到了出家，出家可以從此隱姓埋名，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第十九章一夜傾情

　　夜深了，霧氣夾著涼意漫天包圍過來。

　　夏傑把小念攬在懷裡。小念冰冷的身體在他的懷中顫動。

　　「你總是在逃避，一直逃避。」夏傑輕聲地說，「其實逃避不是辦法，最後逃無可逃，是不是？」

　　小念還在抽泣。

　　「我沒想到你過的是這樣的日子，無法想像。」夏傑安慰說，「不哭了，都會好的。」

　　小念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她想像不出怎麼才能好起來。

　　「哎，你知道嗎？有人在偷聽我們說話。」半晌，夏傑故作神秘地說。

　　小念果然像只受驚的兔子，驚恐地抬起頭：「誰？」

　　「一位大師。」

　　「大師？」

　　「是的。知道我們坐在哪兒嗎？」

　　「不知道。」小念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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