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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13、化妝秀

  如果一個男人連女色和金錢都不嗜好,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他要麼是惡魔,要麼是聖人!這樣的男人從政,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牛枝花和小川優子陪著高重山在東湖高爾夫球場打高爾夫。

  東湖高爾夫球場是東海最氣派的高爾夫球場,來這裡打球,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球場離省會鬧市區只有二十分鐘車程,與碧波萬頃的東湖融為一體,打完球,還可以在球場的別墅裡休息,是本省達官貴人休閒度假的好去處。球場占地一千畝,為國際標準的十八洞高爾夫球場,球道全長約七千零十碼,標準為七十二杆。球場經世界級高爾夫球場設計大師精心打造,巧妙地運用當地原有地勢和特徵,將時尚設計項目發揮得淋漓盡致。球道中起伏不定的山丘、陡坡及果嶺旁四側的明暗陷阱,給予球手一定難度和挑戰。寬闊無比的落球區和碧水環繞的果嶺,令人在享受唯美景觀的同時,又能感受高爾夫運動的無限樂趣。

  牛枝花和高重山都是這裡的終身會員,光會費每人就是五十萬元。不過這點小錢對牛枝花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自從牛枝花送給高重山VIP會員身份後,高重山就無比熱愛地迷上了這項運動,有老夫聊發少年狂的精神頭。沒事的時候,總要喊上牛枝花來打球。

  不過,牛枝花打球,心情與高重山卻大不相同。高重山是怡情健身,牛枝花卻是將其當作一種應酬。

  這個國際標準的十八洞高爾夫球場,在牛枝花眼裡卻是一個財富的人脈場。在這裡,可以結識很多平時難以結識的權貴,球友的身份,有時也成了一種感情的粘合劑,可以使人際場上的相互提防得以暫時的稀鬆,甚至互不設防。

  在常人眼裡,這些球洞是用來進球的。在牛枝花眼裡,這球場的每一個球洞,就像自己給別人挖的洞,或者叫做坑,也可以叫做陷阱。自己每進一顆球,他就有一種推人入坑的快感。小小的高爾夫球,在牛枝花的意象中是有生命的,每一顆球子,都是一個個鮮活的人物鏡像,這些鏡像的具體臉譜都裝在牛枝花的心裡。

  這時,高重山瀟灑地揮動著球杆,一個小球穩穩地落入了球洞。旁邊的小川優子和球童叫了一聲好。高重山露出得意的笑。在高重山眼裡,球就是球;在牛枝花眼裡,高重山變成了球。偶爾,牛枝花也將那些球洞想像成自己的金庫,每一個球洞就代表一個億的財富,他幻想著自己不斷揮舞的球杆,那些球洞都一一被自己征服。

  高重山突然問其牛枝花上次兩人打的賭有沒有結果。

  牛枝花一時沒有想起,高重山提醒說和省工行前任行長許憶法有關。牛枝花這才猛然想起,他和高重山是打過一個賭,高重山咬死牛枝花絕對不可能從許憶法手上弄到一分錢貸款。

  這個時候牛枝花心裡很矛盾,經過一陣快速思考之後,牛枝花回答得很含糊,也不具體說是否搞到貸款:「我還是陪高廳長去一趟日本的北海道吧,我們一起去領略一下這日本鬼子的奢華人體盛,也算是間接為中國女性報仇。」

  這樣的回答回避了是否搞到貸款這一敏感問題,就算日後高重山知道許憶法給他搞了貸款,牛枝花也可以說是感謝高重山請他去日本旅遊,不至於尷尬,算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其實,牛枝花心裡對許憶法很尊重,覺得這樣的老同志真是稀有物種了。許憶法使牛枝花想起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句古話。正是這種尊重,牛枝花想替許憶法保守這個只有他、許憶法、小川優子幾人知道的秘密。他知道,許憶法活了一輩子,就是為了保全人格和尊嚴。牛枝花不想因自己的一句話,讓許憶法這個倔強的老頭在道德的天平上失去光環和重量。

  高重山聽牛枝花這麼一說,哈哈大笑:「我早就說了,這個老許是真正的老布爾什維克,是刀槍不入的銅牆鐵壁。這個老許啊!」

  牛枝花不解釋,不討論,將話題引出敏感區:「高廳長,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我好安排去日本的行程,你看你是一個人去呢,還是邀請章姨一起去?」

  高重山回答說不急,最近省政協有個巡視活動,他得參加。牛枝花說那我就等著你的吩咐。

  此時手機響起,小川優子將牛枝花的手機遞了過去。

  電話是市規劃局局長馬之棟打來的,牛枝花走到側面,接了電話。馬之棟問牛枝花在幹嘛,牛枝花說正閑著,沒什麼事情,馬上主動問馬之棟有沒有時間去柳溪山莊散散心。馬之棟馬上說可以啊。

  自從上次接待了李大國和馬之棟之後,牛枝花就掐定馬之棟會主動打電話過來,因為那裡有一匹叫「將軍」的戰馬。第一次交手之後,牛枝花看出李大國是一個很正統的老革命,馬之棟受其薰陶,估計也偏離不到哪裡去。對付他們倆,女人和錢財不一定好使,但是伊犁馬「將軍」絕對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局。牛枝花有時甚至都佩服自己的高明,戰馬「將軍」的這個局安排得如此天衣無縫行雲流水,連進了局的人也渾然不知。

  掛了馬之棟的電話,牛枝花對高重山說,房產局的一個檔必須等他回去簽字。高重山說那你快去。牛枝花就讓小川優子陪著高重山繼續打球。

  牛枝花和馬之棟來到柳溪山莊,馬之棟第一件事情就是提出去騎馬。

  牛枝花讓田瓜瓜牽出兩匹馬,把「將軍」讓給了馬之棟。「將軍」通靈性,他看到馬之棟的時候,一聲長嘯,優雅地跑到了他的跟前,用頸項在馬之棟的身上摩挲著,似乎像見到了久違的朋友,不停地撒歡兒。

  馬之棟和將軍嬉戲了一會,然後翻身上馬,將軍仰頭,嘶叫一聲,馬之棟扯了一下韁繩,將軍箭一般射了出去。牛枝花也躍身翻上馬背,追隨而去。兩人在馬背上展開了一輪競賽,牛枝花故意放慢馬速,將軍遙遙領先。將軍腳下生風,馬蹄聲踏破柳溪山莊寧靜的山谷,發出一陣陣有規律的節奏聲。馬之棟揚起馬鞭,時而輕輕抽打一下將軍的後背,「駕」,嘴裡不時發出一聲聲吆喝,每一次抽打,將軍便會加快自己的腳步,像一個衝鋒陷陣的戰士。騎在馬背上的馬之棟,感覺自己像一個馳騁沙場的將軍,在指揮著千軍萬馬奔赴戰場。

  馬之棟想起了犧牲在越南戰場的父親,他恍惚看見了父親和李大國一起衝鋒陷陣的場景,還有戰場上父親的忠實夥伴——那匹叫將軍的戰馬的長嘯聲。

  父親,在馬之棟的印象裡,就是那個鬍子拉雜、棱角分明的男人,一個腰裡挎著駁火槍的軍人,一個一年也難得見幾次的近乎陌生的漢子,一個在他十二歲之後再也沒有見過的英雄。這個叫做父親的男人,在他的記憶裡非常模糊,卻又是那麼的刻苦銘心難以忘卻。每當想起父親的時候,李大國的影子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來。這兩個男人的形象在他的腦海裡不斷交替地出現。他很感謝李大國給了他無私的父愛,告訴了他做人的道理。

  圍著翡翠湖轉了十來圈,馬之棟有些心痛將軍,便慢慢放下了速度。牛枝花在後面終於追了上來。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馬之棟對牛枝花唱吟著,「牛總,我一直嚮往著能夠過上一種這樣無拘無束的生活,可惜俗務纏身。」

  「這是詩人海子給我們描繪的一種境界!這種境界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牛枝花回答道。

  「沒想到牛總涉獵很廣啊,實話說,在我的印象裡,很多富豪都是不學習的。」馬之棟說。

  「附庸風雅,完全是附庸風雅。」牛枝花說。

  「儒商啊,牛總真是個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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