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人匆匆(3)_金蔓

三

　　導播拍了拍蓮潔，蓮潔回過身來，導播示意蓮潔接過她手上的電話。蓮潔匆匆地謝過那個"寧靜茶客"的女生，掛掉電話，接過導播手裡的聽筒。

　　又是那個男人，那個叫"絕望者"的男人，這一次他說出來的話卻讓蓮潔吃了一驚："蓮潔嗎？趙琪這個名字讓你想起什麼了嗎？我要在半個小時裡見到你，不然的話會有更多人知道趙琪的故事。還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在中山廣場綠地的噴水池等你。"

　　在那個瞬間，蓮潔下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對於蓮潔來說真的是異乎尋常的--她決定離開直播室，現在就去見那個男人。非見不可，目前，沒有什麼比去見這個人更緊要的了。

　　不過，蓮潔畢竟是蓮潔，她鎮定地打了一個電話給程東瑞，後者正在樓下的錄音室裡加班。蓮潔把今天需要回復的觀眾來信和可以播放的音樂交代給導播，安排了程東瑞替她頂班之後，這才拿起自己的手機和車鑰匙，準備出門。

　　導播喊住她："你不跟台領導請示一下嗎？就這麼離開直播室?"

　　是的，身為一個主持人在節目正在直播的時候離開直播室，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就好像前面大堂裡擠滿了賓客，後面唯一的廚師卻離開了廚房一樣，絕對是荒唐的。

　　蓮潔遲疑了一下，沒有回身："程東瑞馬上就來了，她不會誤事的。我去去就來，大概也就半小時的時間。"

　　導播擔心地看看外面，颱風的威力已經通過一陣陣的大風顯現出來了，這樣的天氣，開車也是很危險的。

　　蓮潔安慰她："沒事，我去去就來。"

　　導播還是不放心："他電話裡說了什麼？你非去不可？"

　　蓮潔笑了笑，說："還能說什麼，他說要自殺，然後就又掛掉了電話。我總不能不管啊，這可是我的觀眾。"

　　扔下這一句聽起來十分冠冕堂皇的話，蓮潔急匆匆地走了。

　　狂風肆意地玩弄著街邊的大樹，讓它們不斷做著彎腰和搖頭的動作，好像一下"肯定"一下"否定"那樣的猶疑。街邊放著的自行車和助動車全都倒在了地上，一個響雷之後，幾輛停在路邊的小汽車的報警器受到了觸動，不顧一切地叫了起來，讓這個夜晚顯得更加驚心動魄。

　　對於蓮潔來說，這樣離開直播室也是有點兒不顧一切，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趙琪，這個名字讓你想起什麼來了嗎？

　　這句話就像一個響雷打在了她的頭上，那些讓她曾經痛不欲生的過去，一下子穿透了她。

　　不去見見這個人怎麼行呢？不去見他，也許真的如他所說--萬念俱灰，想離開這個世界的感覺，難道還要再重來一次嗎？

　　霓虹燈閃爍的馬路是那樣迷人，因為颱風的關係，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但是車還是很多。帶著各自的心事，人們都在奔向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躲避颱風吧。蓮潔卻不得不迎著颱風而去，她把車子開得很快，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情緒，但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因為緊張顯得有點兒用力過度。

　　蓮潔聚精會神地開著車，以至於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令她吃了一驚。電話是金倩打來的，在車上，金倩看著蓮潔的節目，聽見"絕望者"掛掉電話，又看見節目裡長時間地放著音樂，作為一名電視臺主持人金倩立刻知道蓮潔的節目出了狀況。聽說蓮潔已經快到見面的地方了，金倩表示自己馬上趕來。

　　"不用，有情況我會報警的，你放心吧。"蓮潔並不希望金倩來，因為她知道在綠地噴水池邊等著她的，也許並不是一個要自殺的人，而是一個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颱風看來接近城市了，路上一片肅殺。

　　蓮潔驅車來到綠地，她用車燈照著噴水池，池邊沒有人。她跳下車來，小心翼翼地左右看著。天氣好的時候，這裡總會有很多人，但是今晚這裡空蕩蕩的，颱風讓這個城市的夜晚早早沉寂了下來。

　　蓮潔站在自己的汽車旁邊借著車燈的光打量著四周。

　　她的背後，一個黑影慢慢向她靠近。

　　蓮潔絲毫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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