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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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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斯的師傅曾經對人類繁殖行為做過經典講座,把一切引發人體熱潮行為的活動都歸諸於繁殖的最終目的上去。 他對小小奇斯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小小奇斯坐在裝甲車蓋上,一邊練習拆裝一把56式步槍,一邊認真地點頭。 師傅大人又說,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用來睡覺,三分之一在學習和養老,真正能夠有效使用的時間只剩下三分之一。 小小奇斯用毛氈給槍體清污漬。 師傅接著說,所以這三分之一的時間要用來做有意義的事,不論什麼事情都要有意義!所以如果你以後要找女朋友,一定要找個容易生養的,做一次頂五次,懷一胎頂五胎。 做一次,頂五次; 懷一胎,頂五胎…… 奇斯被天打雷劈:我究竟在想什麼,居然對一個排骨有了發情的感覺。且不說性別問題,就算李是個異性,也是個不符合師傅所列「好生養」標準的人。 這是不經濟的行為,不經濟的行為是不正確的。 奇斯混亂了。 空氣裡漫延著奇異的沮喪和自我檢討的味道。 李鷺看到奇斯沉入了莫名低迷的情緒中去,心想這個人果然已經不堪重壓快要精神分裂了,為安全起見,自己還是躲到一邊去好了。 一小時、兩小時……時間在緩慢流逝。奇斯努力忍耐,最後終於忍不住,他扭頭向李求助:「我想尿尿。」 「……」 李鷺囧然望天,房梁上掛的蜘蛛網很好看,能夠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我幫你把尿壺拿過來吧。」她還能怎樣回答?她只能這樣回答。 在全身被綁的處境下拿尿壺也是一個很有技術難度的活計,不過李鷺還是辦到了——以其特有的菜青蟲式爬。 奇斯鍥而不捨地請求:「幫幫我。」 「幫?你想要我怎麼幫?」 「我拉不下褲鏈。」 李鷺剛開始還不能理解拉鍊打不開和她有什麼關係,然後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她的樣貌和裝束都很有迷惑性,所以奇斯直到現在還對她不分雌雄也是可能的。 真是造孽。 該怎麼辦?說出事實真相?但是三急不等人,奇斯不可能因為瞭解到李鷺是「她」而不是「他」就可以不用大小便。最後事情發展也就只有兩條道路:道路一,還是要幫;道路二,不幫,奇斯尿在褲子上。 于事無補啊,李鷺認命。 她想,弗凱把他們捆成粽子,說不定也是存了戲弄他們的心。 如果有一個傷患請求你幫助他脫下褲子,那麼出於國際革命友誼,幫這麼一幫是沒關係的。 出於上述理由,李鷺沒有拒絕,背過身去,摸索著去幫他拉褲子——當你看不見自己的手,你就很難知道你的手正在做什麼事,於是原本應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狀況卻頻頻發生。 她努力往背後抬起雙臂,上下搖晃探索,奇斯一邊指示:「往上……不是,不是絕對位置的那個上。」 「你是說往頭部的那個上?」 「嗯。……太上了,你現在摸到的是我的肋骨。……而且是斷掉的那根。」 「……對不起。」李鷺老實地道歉。 「沒關係,你還是順著這裡往下摸,對,還差十公分,現在是腹部了。……怎麼速度慢下來了?」 「大致範圍確定,我要進行精細操作,確保一次到位。」 這麼近的距離,奇斯的呼吸拂在李鷺脖子上。他發現這排骨的發質其實應該挺好的,至少先天的發質應該挺好,發根很細也很密,摸上去一定很柔軟。看上去這麼乾燥,是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吧。 然後李鷺終於摸到拉鍊扣,她長長松了一口氣。 其實在大學選修藥學的同時,她也會參加幾項臨床醫學小手術的課程,男人裸體沒少見過。不過那不一樣,現在她面對的是一個大活人,還是相互認識的,而且對方毫不設防地信任她。 臉皮再厚,這一丁點兒廉恥心和愧疚心還是有的。 她解開別人褲子上的扣子,心裡在詛咒這個神經錯亂的世界。換作以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拉開異性褲鏈是在這麼沒有情趣的情境下,是因為這麼無法推脫的原因。 抓住拉鍊往下拉,很順利。 她像完成一次小型手術,額頭上都冒出了汗,心情放鬆地收回手,往旁邊挪開。 奇斯著急道:「唉,你怎麼走了,把我放在這裡不上不下的,太不人道了。」 李鷺僵硬地停下了往外蠕動的動作,僵硬地問:「不上不下?我不是已經幫你拉下來了嗎?」 「是拉下來了,但是你至少要幫我掏出來啊……然後幫我把著,對準那壺口……」奇斯理所當然地要求著。他以前在戰地摸爬滾打,沒少照顧重傷不能自理的戰友,幫他們把屎把尿的,比親爹媽還做得熟手,於是到了現在,他也以為這樣的事情對於任何一人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 李鷺翻了半個身,把臉埋在地下,隱忍不住抓狂的情緒,嗚嗚地低聲叫了起來。 「你怎麼了,哪裡痛嗎?唉,你別老悶著不說話,有什麼事情你說啊……」 這是磨難,唐三藏西天取經還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難,何況是人有三急? 在聽到液體滴咚灌入陶壺的那一刻,李鷺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幾歲。偏偏那個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傢伙還在後面嘟囔:「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對了,你急不急,需不需要我幫你?」 「不需要。」她斬釘截鐵地回答。 「不必和我客氣,這種事情我做慣了的,保證比你做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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