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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這要看咋說呢?」

  「說實話唄。」

  駱垣又說了對班子的看法,甄恪仍然嗯嗯嗯地嗯著。駱垣終於不耐煩了,他拐彎抹角地說出了他想的話,末了他說:「甄書記,外面傳說,要是鐘書記真的調走了,你最有希望接這個班的。」

  說了半天,這才是甄恪真正想要的話題,他鎮靜地問:「你是聽誰說的?」

  「大家都這麼說呢。」

  「你信麼?」

  「我們都希望由你來接這個班。因為你理論水準高,領導能力強,人緣又好。說句不恭的話,車軲轆上綁驢球,挨也挨上了,輪也輪上了。不是你,還能是誰?」駱垣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說,誰不知道你甄恪是何須人也,大家都說,在天龍市任職多年,撈下的錢都向省上進貢了,精心經營了這麼多年,該到盈利的時候了。還在這裡買什麼關子呀!

  甄恪笑笑,說:「但這事不是你說的那回事呀,有人比我有資格呀。」他停了一下,接著說,「我就是有所變化,也不是鐘書記現在的這個位子。」

  「至少也是市長的這個位子吧!」

  「這也不可能一帆風順,有條件爭這個位子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甄恪有點憂鬱之色,駱垣就明白了八九分,於是他說:「你說吧,甄書記,我們這些人能為你做點什麼?」

  「你想啊,在這節骨眼上,最怕的是什麼?」

  駱垣想了想,想起了自己在局裡掀起的波瀾,如果不是自己有個非法簽名這當子事,徐樹軍就有可能敗在他的手裡了,想到這裡,他笑嘻嘻地說:「是怕有人搗鬼,給你搗鼓出醜聞什麼的!」

  「你再想想,哪些人最有實力爭這個位子?」

  駱垣歪著頭想想說:「我明白了,甄書記,你就放心吧。」

  「放心什麼呀,我可什麼話也沒有說呀!」

  「知道,書記。」

  就這樣,雙方心知肚明,要說的話點到為止。兩人又說了一些閒話,駱垣心裡像灌了蜜糖,根紮穩了,還怕枝葉不茂盛嗎?扶上了甄恪,就是扶上了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冒冒這個險呀!

  駱垣在回局裡的路上已經心中有數,他徑直進了馮曉仁的辦公室。馮曉仁在電腦上打牌,見了駱垣頭也不抬,說了聲「坐」,便繼續他每天的功課。駱垣坐下來,說:「在忙呀?」

  馮曉仁「撲哧」笑了一聲,抬起頭說:「你也來取笑我呀。你不聽社會上有『四大閒人』的說法:老闆的老婆領導的錢,人大政協調研員。我就是這『四大閒人』之一,調研員,前邊還帶個助理。能有我忙的什麼事呀?」

  駱垣也笑笑說:「說的也是,連我都快成閒人了,哪有你幹的事呀。你不聽社會上也有一種說法,叫一把手政治。要想有事幹,就得當一把手呀!」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相干。」

  「這話看怎麼說呢,你又沒有七老八十,希望還是有的。至少還能撈個實職幹幹,說不上哪天就當一把手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事在人為嘛,老兄!」

  馮曉仁眨眨眼,欠了欠身,說:「看來你是有什麼好事了吧,不妨說說,讓我也分享分享。」

  駱垣說:「好事天天有,單怕人老了。不瞞老兄說,這樣的機會還是有的,看你幹不幹了。」

  「嘿,還真有呀。說,用得著兄弟們的地方,你就吱聲!」

  「你大概聽說了,鐘書記要走了。」

  「那是神仙們的事,與我們凡人有什麼關係?」

  「你想想,怎麼能說沒有關係呢?他這一走,市上的領導不就得變嗎,市上的領導一變,各部門的班子多多少少也得變了,徐樹軍該也船到碼頭車到站了,還能把這個局長當老死不成?」

  「嗯,有道理,你說怎麼幹吧?」

  「鐘書記走了,按常理,市長繼任書記,市長的位子不就空下來了嘛。抬上個人當市長,他還能忘了為他牽馬墜鐙的,為他打過江山的?」

  馮曉仁想想說:「怎麼抬呀?」

  「你想呀,當領導的在這種節骨眼上最怕的是什麼?這個你不明白呀?」駱垣把甄恪暗示給他的意思又給馮曉仁暗示了一遍,馮曉仁心領神會,一會兒,一個陰謀就在他們的一唱一和中形成了。

  鐘潤生說走就走了,郝民宣調整為市委書記,上面的意圖是在現任的幾位副書記、副市長中推薦一名,作為代理市長,也就是未來的市長。正如駱垣所說的,在這節骨眼上,上面接到了大量的投訴舉報信,舉報的物件集中在最有資格競爭這個位子的另一位副書記身上。省上派調查組下來調查了一個星期。舉報信沒有舉明具體的違紀違法事實,多是捕風捉影,還有大量的侮辱性言辭和人身攻擊,在調整領導班子的時候拋出這種東西,明眼人一看就知舉報者懷的是什麼用心。調查組查無結果,班師而回。而此事在這座城市掀起了軒然大波,因被舉報人是現任的副書記,此事有誣衊他人之嫌。從舉報信件看,舉報人熟悉官場情況,有明顯的個人企圖,上面決定追查舉報人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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