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領導(63)_羅泰琪

六十三

　　曾不凡對黃其說："毛貴生專案部那個事，我和牛書記商量了個不成熟的意見，制度建設上的事搞起走，我支持，紀委出面的事，是不是先緩一下。一個呢，我們有言在先，查事不查人，不好失信於人。二個呢，你說是黑洞，有道理，我贊成，但黑洞沒有底，不好查。你說某人違了法，人家找你拿證據。所以，我建議，消滅坐山雕，先不要發起正面進攻，來個迂回作戰，弄清敵情再說。"

　　黃其細細一想，有道理，要是硬去查人家貪污腐化，查不查得出來是一回事，人家趁機把生產給你擺起，你又把他吃了？那才是啃他的腦袋嫌硬，啃他的屁股嫌臭，不曉得怎麼下臺，就說："這樣也好。我們就兵分兩路。一路搞材料管理的制度建設，也順帶把毛貴生專案部的事處理一下。一路留心某些人，看他們還要唱什麼歌。"

　　曾不凡高興地說："要得！我們就兵分兩路。"

　　簡明看了報告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批的意見是："同意黃總的意見，一查到底！"楊鑫看了報告，不明白簡明批示的意思，跑到他辦公室細聲細氣地問："簡總，你沒有發燒犯糊塗吧！怎麼跟在他屁股後面放炮？"

　　簡明遞一支煙給他，抿抿嘴，似笑非笑說："一根雞肋讓他啃啊！啃得一嘴油也啃不出個名堂的！"

　　楊鑫皺眉一想，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來，說："要是他們順藤摸瓜呢？"

　　"那就對了！就是要讓他們順藤去摸，搞得大家疑神疑鬼的，大家就放下生產來陪他們玩，就熱鬧了啊！"

　　楊鑫吃的飯畢竟沒有簡明吃的鹽多，腦筋短了路，兩隻眼睛把他盯著，說："你的意思是……"

　　簡明得意地一笑，說："毛貴生項目部買鋼材加價的事看起來是個大事情，但查不清楚。既然查不清楚，我們就等他們查，浪費他們的時間和精力。他們查得越凶，反對他們的人就越多。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嘛。這叫新編三十六計之一：此地真的無銀子，隔壁王二等你偷！"

　　楊鑫恍然大悟，學著日本兵的腔調說："你啊你！狡猾狡猾的！"

　　二人哈哈笑。

　　公司其他領導像總工程師傅偉、工會主席姜一兵不愛說好歹，因為說了好歹也沒多大作用，所以他們簽的意見雖說是嚴肅查處，但誰去查，怎麼嚴肅，結果如何，就不關心了，也沒人讓他們關心。公司真正主事的是總經理。

　　總經理黃其等曾書記一走就叫來陳毅力，把他和曾書記剛才的想法說了，叫他帶著調查組去毛貴生專案部結束調查工作，並做好善後。他特別強調善後工作的重點，一定要落在執行公司的規章制度上面，要立即停止亂進貨、亂定價的行為，鋼材供應商必須公開招標，報公司批准執行。

　　陳毅力有些不明白，情況弄得差不多了，正等著領導指示去做深入的調查，把事情弄清楚後作出處理意見，可領導的意見卻是收兵回朝。他幾次張嘴想問還是沒問出來。辦公室主任的工作崗位有點特殊，要特別注意領導的工作習慣。領導要是喜歡說一不二，你最好把嘴巴閉緊點；領導要是喜歡只說原則話呢，你就得多說幾句具體的。黃其新來乍到。陳毅力還不曉得他的水深水淺，只好少說為佳。

　　陳毅力下來就把領導的意見通知了調查組的人，並叫他們下午一起去毛貴生專案部。武雲霞不想和毛貴生作對，扯個謊說有事去不了。金子和勞工處長是真有事去不了。陳毅力沒有辦法，只有苦笑，大家都是中幹，一樣大的勁，誰牽頭誰是受氣包，誰就得在人家不愛做了的時候去收拾殘湯剩菜。你要是狐假虎威說老總怎麼怎麼說，人家照樣可以不去，還要洗刷你一句："你去領導那兒告我就是了。"

　　陳毅力問人事處長廖永去不去？廖永還算講義氣，說："走就走！就是一堆屎我也要陪你吃完！"王自然也想躲邊邊。陳毅力說："那不行！落實領導意見涉及你，必須去！"

　　陳毅力和廖永、王自然來到毛貴生項目部。陳毅力對毛貴生說："領導的意見出來了。你們這個事呢就查到這裡，處理的意見是，你們不能再在曾玉榮那裡進貨了。你們專案部和材設分公司組織一個鋼材供應商招標會，誰的條件最好我們就進誰的貨。"

　　施工單位長期要用鋼材，需求量也大，是大買家。鋼材供應商是賣家，賣得越多越好。買家和賣家誰是大哥？這得看當前市場的供求關係。如果貨少需求大，叫賣方市場，商家就是大哥；如果貨多需求小，叫買方市場，買家就是大哥。一建公司是大買家、老買家，又當別論，就是不管貨好俏，商家也要首先保證供貨，圖的是來日方長。所以，一建公司要組織鋼材供應商招標會，鋼材供應商再不高興也要來參加，絕不願意丟掉這個大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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