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領導(61)_羅泰琪

六十一

　　毛貴生聽楊鑫說了半句話就改口，還叫自己去買酒，眉毛眼睛皺成了一團，不曉得是該問他放啥心呢還是去買酒。王自然生怕事情搞不大，裝著抹臉插嘴說："有錢沒有？說一句，哥哥去買！"毛貴生瞪他一眼，站起身邊走邊說："你有錢？叫花子憐憫相公！"

　　簡明不高興，臉上起了烏雲，曉得楊鑫總是看出了什麼問題而不肯說，在轉移話題，心想，他怎麼就放心了呢？細細一想，怎麼不對？賬上沒有問題，猴子怕啥？猴子不怕，殺雞有什麼用？這樣一想，心裡便豁然開朗，但心裡又酸溜溜的，自己還是慢半拍。為這個事，簡明不止一次跟楊鑫打肚皮官司，慪他的氣，埋怨他愛說半句話，對人不誠懇，但每次都是自己卷腳，因為人家回回都比自己看得准。他從心底佩服這個年輕人，但也處處防著他，怕他翻院牆投靠黃其。他想，不管怎樣說，班子裡有楊鑫應和，總比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好。

　　所以，簡明臉上又泛起笑容，對兩個中幹說："你們聽明白沒有？楊總都放心了，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來！敞開吃！"

　　王自然開玩笑有一套，正事卻不甚明瞭，不明白兩位領導為啥還沒正式談事就放心了，就東望望西望望，不敢問領導，怕挨批，就問武雲霞，正面問題反面問，掩飾自己的糊塗，說："管家婆，眼睛睜這麼大做啥子？還有啥不放心的？"

　　武雲霞一不小心就上了當，皺著眉頭說："你腦筋轉得快。我還沒明白。你說，怎麼叫放心了呢？"

　　武雲霞並不是故意將他的軍，而是虛心請教。簡明曉得王自然不懂裝懂的鬼名堂，邊對楊鑫眨眼睛邊故意問王自然："你曉得，你說幾句給我們聽聽。"

　　楊鑫就湊熱鬧說："你說嘛。"

　　買酒回來的毛貴生逮到半句話就開腔，說："王經理，你是瘸子的屁股翹啊！領導喊你說穩起做哪樣？你就說嘛！說錯了沒關係當放屁！"

　　大家哈哈笑。

　　王自然皮笑肉不笑地嘿嘿兩聲，紅起張臉，摳著頭髮說："我還不是不曉得。"

　　大家又哈哈笑。

　　簡明說："楊總，不要猜謎語了。你給他們講講，免得他們今晚上睡不著。"

　　楊鑫其實並不像簡明想的這麼老辣，愛說半句話也不是不誠懇，是怕簡明聽了多心，怨自己在老同志面前多嘴多舌搶話說顯能幹，還有一點呢，是怕當著下級的面說漏了嘴，喪失領導的威信。現在見簡明叫自己說，就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說："簡總的意思很明白，也很深刻，那就是說，既然帳本沒問題，說明他們找錯了主攻方向，打得再熱鬧也沒用，那是個空山頭；說明殺雞嚇猴子都是沒用的辦法，不理他；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清楚問題在哪裡，是隔山放空炮。怎麼辦呢？我的主意是，大家一定要糊塗，順著他們的意思走，該害怕的害怕，該查帳的狠狠查，千萬不要犯明白！明白了嗎？"

　　兩個中幹和一個項目經理不能說沒有水準，但聽起來多少還是有些困難，便你望我我望你，六隻眼睛望成了對眼。什麼叫不要犯明白？只聽說不要犯糊塗啊！

　　簡明一看就生氣，說："看什麼看？未必楊總講的是外文？好嘛，就當是外文嘛，我來跟大家翻譯一下。武處長說帳本沒有問題，說明問題不在帳本上。他們查帳就一定查不出問題。你們曉得了不要得意，不要露出明白的樣子，因為他們要是知道了帳本沒問題，就會改個方向進攻，怕就要出問題了。懂不懂？這就叫不要犯明白！你們是我多年的老部下才給你們說得這麼清楚，是不想你們出問題！你們實在想出問題呢，等我退了休來。"

　　毛貴生說："兩位領導放心！上老虎凳我也不說！"

　　王自然說笑話反應快，馬上接嘴說："錯！你要學叛徒甫志高老老實實交代！"

　　毛貴生說："我交代啥子？"

　　"你就學瘋狗亂咬啊！"

　　簡明和楊鑫拍掌叫好，說："說得對嘛！"

　　王自然伸舌頭眨鬼眼，嘿嘿笑，說："我說對了？"

　　毛貴生不服氣，說："踢夢腳踢進去的！"

　　大家哈哈笑。

　　二十三、調查工作半途收兵

　　九號立交橋專案部調查組的查帳工作結束了。辦公室主任陳毅力和調查組的人就找專案經理毛貴生談話。這是規矩，在作結論之前，要聽聽當事人的意見，和當事人商量好如何善後，才好作結論上報公司。要是人家有意見，就得看這個意見有好大，會不會影響生產、影響安定團結，也就是做好善後的評估，才能作結論。辦公室主任陳毅力老做調查工作，輕車熟路，小事一樁。

　　陳毅力問："你為啥要多給曾玉榮錢？"

　　毛貴生說："我說了好多遍，是因為我們沒有錢，賒人家的東西。人家說加就加，不加就不拿貨，有啥法？你們不是問了曾玉榮的嗎？我用不著撒謊！"

　　"那你算沒算帳，"陳毅力又問，"你們總共多付了好多錢給她？"

　　"這個你要問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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