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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如果是別人想像的那才好呢,說明你開竅了,進步了。你成了于書記的人,別人還敢小看你?提拔也不成問題了,好處多得很呢。再說你現在是單身女人,你有你追求的自由,于書記呢也夫妻關係不好,聽說正鬧離婚。你別說,你們還蠻般配呢!就是成不了眷屬,做個紅顏知已也不錯啊!」

  袁真狠狠打了吳曉露一下:「什麼話,越說越離譜!」

  「我是給你指點迷津,你還不領情!」吳曉露噘了噘嘴。

  袁真說:「我警告你啊,少跟吳大德攪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你還嫌別人說你說得不難聽啊?」

  吳曉露說:「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呢,說又怎的?說明我還有被人說的價值,說明別人嫉妒。再說了,誰不背後被人說,誰又背後不說人?即使像純潔正直守身如玉的你,不也被人議論?」

  袁真倏地警覺起來:「議論我什麼?」

  「還不就是說你和于書記關係不一般。要沒有這樣的輿論導向,秘書長也不會有請你吹風的想法。依我看,你還不如就順水推舟,就湯下麵,秘書長那裡呢先答應他……」

  「不行,我不會做那種事。」

  「你聽我說完啊!答不答應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啊!先把提拔的事解決了再說。秘書長也是太緊張了,生怕自己落選,才找你說事,其實有沒有效果是很難說的。你不利用他,白白浪費了送上門的機會!至於于書記那裡,既然你們說我和他好,那我就和他好,又怎麼樣?即使不是真好,我也做出好的樣子來!其實說你的人都是酸葡萄心理,躍躍欲試的人多的是呢!」

  「你要這樣想,說明你太不瞭解表姐了。」袁真說。

  「不是我不瞭解你,是我關心你,耐心耐煩做你的思想工作,讓你開竅!我知道官場的女人不易,你不傍個有權勢的男人,想一路走順?做夢去吧。你以為我真不在乎別人的議論?這是沒辦法,是現實逼得我這樣做的。再說了,你獨身一人,也需要一個男人吧?」

  「反正我是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做的。」

  「你啊,都什麼時代了,難道還想當貞女?」

  「我並不想當貞女,可我要尊嚴!」

  「你以為只有你要尊嚴,我就不要尊嚴嗎?要權沒權,要錢沒錢,要關係沒關係,要人緣沒人緣,你哪來的尊嚴?」

  袁真噎住了,吳曉露的話像一塊石頭鯁在她心裡。

  「其實,你要做的很簡單,就順其自然好了,有時候機會一來,你躲都躲不脫的。男人比你要主動得多。至於秘書長那裡,你明天給他打個電話,說句謝謝秘書長的關心就行了,他會心領神會的。你若連這個都拉不下臉,我幫你去溝通也行。」

  袁真用力搖了搖頭。

  吳曉露頓時泄了氣,長歎一聲:「唉,看來我一晚上的話都白說了!」

  吳曉露走後,袁真發了很久的呆才上床睡覺。夜裡她噩夢不斷,翌日早晨一起床,卻又記不清夢了些什麼。她心裡很不清爽,那種她習慣的純淨心境不知為何找不回來了。去機關食堂吃早餐時,她看到了于達遠副書記。他邊走邊吃著一個饅頭從她對面走來。她想避開,可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她繃起了臉,埋下了頭,裝出很匆忙的樣子,與他擦肩而過。于達遠沖她微笑了一下,似乎想跟她打招呼,但她沒有理他。

  民主推薦會在小會議室舉行,幾乎所有與會的科級幹部的臉都緊張而興奮,當然,並不包括袁真。這一次,吳大德對被推薦人在條件上沒有任何限定,只是在投票前大談他對下屬政治前途的關心,以及這次推薦名額的來之不易。我毫不遲疑地投了袁真和我自己的票。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得票是相當分散的,因為差不多每個人都要投自己一票,而且,越是有競爭力的人,往往得票越少。

  我並不太在意自己的得票數,因為提拔並不由它決定。說是一個參考,還不如說是一個遊戲環節。參不參考,如何參考,都由這個部門的負責人幕後決定。正如那句順口溜所說: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投票結果沒有公佈,我理解這種做法,這樣領導就有較大的迴旋餘地。以往也沒有公佈過,只是那結果總會透露出來,給領導和被領導都增加一些困擾。這一次的保密工作卻做得極好,投票過去三天了,也不見有丁點的信息流傳。很多人互相打探和推測,我卻穩坐釣魚臺。既然吳大德跟我說了那樣的話,這一次我肯定有戲,就是按照資歷排座次,也該輪到我了。我知道吳大德有喜歡許願的習慣,但他的話非同尋常。那是一種暗示,也是一種承諾。我疑心他敏感到我抓住了他的某些把柄,所以我酒桌上那負氣的小伎倆才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我對前途充滿了希望,我對吳大德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好感。假如秘書長這次提拔了我,我想我可能會拆掉監視器,再也不窺探他年豬一樣的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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