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38)_王秀梅

三十八

　　「你少咱們咱們的，誰跟你咱們，你跟她才是咱們，真是蹬鼻子上臉，瞧你找的，這都是什麼女人啊。說說吧，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要不，看哪天方便，我問問她能不能去別的地方開。」王開明現在只想敷衍陳西梨，讓她別這麼鬧下去，他自己心裡還火著呢。

　　可是陳西梨不想敷衍過去，說：「你現在就給她打電話，馬上，立刻。」

　　「我說陳西梨，你有點過分了吧，人家要開診所，我憑什麼干預啊？」

　　「不打是吧，反正擺在你面前的路現在只有兩條，一是給她打電話，二是回去告訴兒子你要再婚了。」

　　王開明也來氣了，說：「憑什麼我必須只走你給我的兩條路？我走第三條，既不打電話，也不跟兒子攤牌，你要攤牌你攤去。真是莫名其妙，你跟那些男人約會，我什麼時候逼過你再婚？」

　　「誰逼你再婚了？你再不再婚跟我有什麼關係？」

　　「總之我現在還不想跟兒子攤牌。要攤牌的時候我自然會攤。」

　　「奇怪了，跟青梅竹馬那麼熱乎，按說恨不得結一百次婚了，怎麼回事啊？」陳西梨又開始諷刺起來了。

　　王開明看了一眼陳西梨，說：「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誰要是結了一次婚還能痛快結第二次，那可真令人佩服。」

　　說完就把陳西梨撂在操場上，自己先回去了。

　　關於是不是有權干預李華在社區裡開診所，這是個問題，癥結在於王開明跟李華的關係到底屬於什麼關係，如果屬於戀愛關係，評判的尺度是什麼，接吻算不算。拿過去王開明跟陳西梨的經歷來看，接吻算戀愛，而且正經八百地算，拿現在的尺度呢，算不算？王開明就跟李華接過一次吻，喝酒那次，很難說是誰主動，王開明事後總覺得是李華主動，因為他喝得暈頭暈腦的。即便他主動，那也並非完全出於本意，而只是本能。但是，本意和本能只是動機問題，結果是客觀存在的，結果這東西可不管過程什麼樣。就像殺人，能說故意殺人是殺人，過失殺人就不是嗎？

　　王開明躺在床上自問自答，反復推敲，正好李華來了短信，問他睡了沒，在幹什麼，王開明就把這個問題拋給李華：「你說，咱們倆的關係算什麼關係？」

　　李華反問：「你說呢？」然後又接著說：「這還用問？」

　　意思不言而喻。王開明想，那個吻真是禍患啊。平心說，他不討厭李華，甚至覺得她可愛，跟她在一塊挺高興的，但僅僅這些就能讓他決定再婚嗎？無論如何王開明都覺得差那麼一點東西，到底是差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既然李華這麼認定，王開明就提起診所的事情：「你到我們社區來開診所，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李華的回復很快，顯然沒經過大腦：「這還要商量啊？又不是結婚。」

　　「是啊，結婚一個人辦不了，開診所一個人完全能辦了，我是說，這樣影響不太好，我兒子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呢。」

　　「哦，這有什麼難的，咱倆偷偷到外面約會去，我保證不讓別人看出咱倆的特殊關係。」

　　李華的沒心沒肺，讓王開明實在不忍心再提別的要求。第二天一早，趁王子在衛生間裡，王開明去廚房跟陳西梨小聲商量：「人家李華一個女人，不容易，以前在桃花街幹得好好的，街道這一擴建，診所關了，找新地方找了好幾個月了，好不容易看好咱社區，房租交了，裝修也開始了，再說了，咱社區也不能沒有診所啊，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多不方便，你說是吧，就別干預了吧？」

　　其實陳西梨也不是把人逼到絕路上那種女人，昨晚只是一時氣急，躺在床上想了想，已經後悔了，再者，繼續鬧下去，怕王開明誤認為她吃醋，所以就順著臺階下了：「我有病啊，干預人家開診所？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王開明討好地接過盤子，裡面盛著煎蛋，說：「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善良，通情達理。」

　　陳西梨白了他一眼：「喲，居然為了別的女人對我討起好來了，你什麼時候為了我這麼低三下四過？真可憐人。」

　　「是嗎，我低三下四嗎？沒有吧？我很正常啊！你不用可憐我，我沒覺得委屈，我這人一貫助人為樂。」王開明坐下來吃飯，其實自己也覺得挺低三下四的，不肯相信自己為了李華居然給陳西梨低頭。他對李華真的那麼用心嗎，怎麼沒覺得呢。

　　王開明這幾天總自問自答，讓李華弄得，原來很明白的一些事好像忽然之間都不明白了。宣傳寇里來了個大學生，去年畢業的，原來在下面單位實習，這個月剛剛調到宣傳科實習，據估計應該有來頭，在轉著圈鍛煉，女孩，二十多歲，新新人類，名叫趙吟，挺愛跟王開明說話。有些事情，考慮到自己似乎跟現時代脫節了，王開明就問趙吟，比如說，如果一個男人吻了一個女人，就說明他要為此負責，承認他們的關係屬於戀愛關係了嗎？

　　趙吟的回答很麻煩，先反問王開明：「是濕吻嗎？」

　　王開明不明白，問：「什麼是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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