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37)_王秀梅

三十七

　　李華那麼一嗔一笑的，特別誘人，特別有女人味，立馬就把王開明的諸多感慨打壓下去了，況且那些感慨也並非不能忍受，王開明只是無法做到跟李華同步，他沒那個心勁兒，總覺得自己老了，浪漫不來了。

　　跟李華處了一段時間，王開明最大的感受就是，女人和女人太不同了，拿李華和陳西梨來說吧，李華有女人味，會哄男人，屬於那種「小女人」，陳西梨呢，刻板，較真，豆腐心刀子嘴，很不會「小」，不可愛。

　　李華像一隻成天無條件偎著你轉的貓，陳西梨則像一隻成天沒事就朝你汪汪兩口的狗。男人碰到這兩種女人，估計九成都得選李華。

　　為了不刺激陳西梨，王開明回到家一般就把手機調到振動，要是在客廳，就調到靜音，又怕李華有短信，就時不時去看手機，陳西梨就諷刺挖苦：「什麼戀愛不能光明正大地談，弄得偷偷摸摸的，地下黨啊。」

　　王開明就儘量減少呆在客廳的時間，大臥室對外開放時間一結束，就關門，上網玩遊戲，或者聊天，同時跟李華和別人聊，招呼不及時了，李華就會問，王開明就瞎編，去廁所了，去喝水了。

　　有時李華也問：「前妻又進來了？你們這算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怎麼回事，王開明有些反感李華這樣問，他覺得李華的姿態放得不對，怎麼不對呢，介入太早太深？還是別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按說人家這樣問也在情理之中，也就是李華，換了別的女人，怕是不答應他跟前妻這麼曖昧不清的。

　　其實王開明也知道，人家李華那一句，也就是一說。李華這女人，一張白紙，簡單明瞭。

　　過了些日子，李華這個簡單的女人，做了一件讓王開明始料不及的事情，在王開明他們社區開了間診所。其實也不算是開，原來社區就有一間診所，不知道怎麼回事，跟物業關係鬧得很僵，租期一到，拍屁股走人了。李華老約會王開明，接呀送的，對同行業又敏感，看到診所關門大吉，就問王開明怎麼回事，當時說了一句我來開怎麼樣，王開明沒拿當回事，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去了，沒想到人家那句話並非說著玩玩的。

　　那天王開明下班回家剛騎車進了社區大門，就看到診所大開著門，李華在那裡指手畫腳的，一幫子工人進進出出，看到王開明，李華也不避諱，小鳥一樣跑過來，就要去挽王開明的胳膊，王開明往旁邊躲了躲，四下裡看了看，用眼神說：「注意點影響。」又扭頭朝後座上的王子說：「叫阿姨。」

　　李華這才發現王開明領著兒子，馬上把熱情轉移到王子身上，自我介紹說：「我是你爸爸的初中同學。」

　　王開明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李華說：「開診所啊，我原來不是在桃花街嘛。」

　　王開明說：「哦，桃花街擴建。」

　　王開明覺得挺彆扭的，兒子在後面，叫了聲阿姨後就不再出聲了，不出聲，更讓王開明覺得礙事，像個間諜。王開明一肚子的憤懣沒法發洩，只好草草了事，跟李華很有距離感地說了兩句有空來家玩啊之類的話，騎上車子就回家了。

　　晚飯之前，王子一直在樓下操場上跟同學踢足球，飯做好了才回來，王開明一直沒機會囑咐王子不要把遇到初中同學的事說給陳西梨，正擔心著，王子忽然從飯桌上抬起頭，說：「媽媽，爸爸的初中同學來咱社區開診所了。」

　　王開明趕緊看看陳西梨，陳西梨咬了下嘴唇，忍住了，對王子說：「哦，是嗎」，眼睛看著王開明：「以後買藥能給打折吧？」

　　晚飯後，王子在小臥室裡寫作業，王開明把碗碟收拾進廚房，故意在那裡磨蹭，陳西梨站到廚房門口，說：「走吧，去操場。」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王開明一邊嘀咕，一邊跟在陳西梨身後，出門去操場。

　　一走到操場上，陳西梨就逼視著王開明：「你這算怎麼回事？把青梅竹馬都招到家門口來了！」

　　一看陳西梨又擺出這麼一副不可愛的樣子，王開明就不客氣了：「怎麼了，離了婚再找還算外遇啊？」

　　陳西梨說：「你愛找不找，我才管不著，關鍵問題是，看樣子你們打算公開了，既然這樣，按照協議規定，一方如打算再婚，就要跟兒子攤牌，既然要跟兒子攤牌，你是不是應該尊重我一下，事先通知我一聲？」

　　王開明說：「誰說要再婚了？我說過嗎？」

　　「你還有理了？這不是亂來嗎？你們能控制住局面，不讓兒子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王開明口氣軟下來：「其實，我事先也不知道她要來，再說了，人家要來開診所，也不需要經過咱們同意是吧，那是人家的自由，人家花錢租房子，又不是咱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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