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天成(8)_呂苗

八

　　舒顏顫了一下，猛地清醒，望著面前的人定了定神，然後下意識地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是什麼應酬需要到現在啊，幾點了你知道嗎？」

　　顧秦當然知道自己心愛的老婆又不高興了，但應酬的事情又是說不準的，而且今晚是葉月請客，他總不能不給面子吧。

　　他坐到老婆身邊，輕聲解釋，「是關於這次的專案，不好推辭啊，不過今晚已把具體的事宜都談得差不多了。」

　　舒顏怔了怔，微微眯上眼睛，「這麼說，葉月也去了？」

　　「就是她請的客。」顧秦雲淡風輕地回答。他當然知道老婆的顧忌，但本來就不可能的事，他也無須回避。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到現在才回來呢。」舒顏表情陰沉地別過臉。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正色道：「舒顏，趁著現在，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

　　「談什麼？」舒顏愣了一下，居然感覺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因為葉月的問題跟我鬧彆扭，這是何苦呢？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彆扭什麼？」顧秦說著，打了個酒嗝。

　　舒顏皺著眉頭起身挪到對面的沙發上，悶聲道：「你喝多了吧？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清醒著呢，我們就不能認真地面對面談一談嗎？」顧秦苦笑，這可是婚後自己第一次主動要求溝通的，問題最好在萌芽階段得以解決，這是個不變的真理。

　　舒顏冷笑，「我還沒說什麼，你自己就熬不住了？那好，談就談，你先說吧。」

　　顧秦一臉無奈，「我想你誤會了，我要求談談不是因為什麼熬不住的問題，我是擔心誤會不斷深化，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係。」

　　「那你認為沒有問題嗎？葉月對你的感情不用我細說吧？」舒顏沒好氣地說道。

　　「這不，你本來就已經誤會了，還說沒問題。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你放心，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們已經結婚了，再說，就我個人而言，已經對她沒有任何感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一個是責任的問題，一個是感情的問題，這些在我身上都沒有問題！」顧秦直言，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舒顏冷冷地看著對方，一聲不吭。

　　「現在只是工作關係，一些難免的應酬和商談是避免不了的，但這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麼，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嗎？」顧秦的語氣裡竟然有著懇求的味道。

　　「我累了，快去洗漱吧，先睡了。」舒顏面無表情地緩緩站起身，轉身進了房間。

　　唉，顧秦鬱悶地托著自己的腦袋，嘴角禁不住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舒顏倒是沒再鬧什麼彆扭了。顧秦有些疑惑地感覺到，老婆甚至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更加體貼和關心自己了，難道這是他的錯覺？

　　這一天，顧秦剛下班出了公司大門，就見老婆一臉燦爛笑容地站在公司門口等著他。

　　「你怎麼過來了？」顧秦有些驚訝，因為這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老婆在門口等著自己下班，也就在這一刻，他心裡莫名地悸動起來，仿佛回到了熱戀的時候。

　　舒顏笑著說：「今天比較閑，所以就來找你了。我們今晚吃火鍋吧，買點東西回去自己弄？」

　　今天的舒顏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顧秦在心裡欣慰地笑起來。

　　「行，老婆說了算！」他現在心裡比吃了火鍋還開心，這才對嘛，總算是有了那麼一點夫妻的感覺了，呵呵。

　　吃著火鍋，顧秦不禁暗暗感歎，老婆的手藝真不是蓋的，什麼東西都能做得有滋有味。

　　舒顏淺笑著看著自己的老公，心裡倒是平衡了不少，經過這麼些日子的仔細觀察，她發現顧秦那晚的話不像是假的，看來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對了，舒顏，我有個想法一直想跟你說說。」顧秦突然停下來，認真地說道。

　　「什麼想法？」舒顏繼續喝著橙汁，隨口就問。

　　他想了想，緩緩開口，「我想做完這個項目後暫停一段時間……」

　　舒顏臉上的淺笑頓時消失不見，直問：「為什麼啊？你想辭職？」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嗎，我最想做的事是辦一個個人藝術展，但以前因為家庭和前途的問題，一直只能擱在心裡，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無論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

　　舒顏怔了怔，似乎一時還無法將對方的話完全理解。

　　「總的意思就是，你不想幹了，想做你自己喜歡的事？」舒顏終於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冷著聲音問道。

　　「不是不幹了，只是想暫時給自己一個空間，完成一點小心願。」顧秦淡然地笑著，還是一臉的期待。

　　舒顏放下筷子，正色道：「顧秦，是不是有人曾經跟你說過，你是個天才的藝術家，所以你才一直有想辦個人畫展的想法？」

　　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著實把顧秦給問住了，有人跟他說過他是個天才的藝術家？什麼人說的？

　　他無奈地笑笑，「你在說什麼啊？天才藝術家，這也太誇張了吧？」

　　舒顏冷笑，「你倒是給忘了，可人家卻沒有忘……我想說的是，這麼好的工作你不要，偏偏要去搞什麼藝術展，那需要投入多大的精力和時間，你知道嗎？我的那些死黨都說羡慕我有個當工程師的老公，可現在呢，你好好的工程師不想做了，要去辦什麼藝術展。你認為自己鐵定就能聲名遠揚嗎？」

　　顧秦對舒顏的反應著實有些驚訝，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緩緩說道：「舒顏，記得在結婚之前，你蠻支持我的，說是將來有機會一定要辦一個個人畫展，怎麼現在卻改口了？」

　　「那是結婚前的事了，能跟現在比嗎？我們現在是夫妻，不是以前那兩個沒頭沒腦的小孩子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舒顏提高了音調。

　　顧秦困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剛才還感覺輕鬆幸福的氛圍，頓時已經不知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同樣放下筷子，悶悶地大口喘著氣。

　　「你愛聽不聽，反正我反對！」舒顏冷冷地撂下這話，起身窩到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嘈雜的搖滾音樂響起，她故意把音量開得很大，實際上卻不知道電視裡播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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