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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那家庭人品什麼的你都瞭解清楚了麼?你們才認識多少時間啊!」林岫覺得自己比嫁女兒還緊張,不由自主的擔心著、焦灼著、煩躁著,完全沒有絲毫的喜悅。

  安之笑著搖頭:「安啦,週末大家一起吃飯,到時候你替我好好考察一番好了。」

  「切,你都決定了,我考察得不好又能如何。」他拍掉她過來勾肩搭背的手,心裡總有些忐忑不安。

  她涎著臉堅定地拍了他肩一下,開玩笑:「那到時候捲舖蓋逃婚好了。」

  8.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結果還沒等到週五,清逸的事就掀起了一陣巨浪。

  清逸找到安之哭訴時,安之才知道恒隆房產項目失利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在。她乍聞之後只有一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做過?」

  清逸一臉的委屈:「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我好歹也是恒隆的一分子,再說招投標這些事我又不懂。」

  這種硬傷廢標失誤,如果是有心設計,明顯是對此精通之人才想得出來。清逸學的是企業管理專業,對這一些大概都不怎麼瞭解,更別說精通了。

  「你說你回去拿鑰匙,拿鑰匙要十幾分鐘麼?」

  「我就是用公司電話打了個長途聊了會天而已,誰知道會搞成這樣,公司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電信部門查,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將我開除,我看分明是有人想公報私仇!」

  「什麼公報私仇,又是誰想公報私仇?」

  「還會有誰,我是你前男友的弟弟,有人心裡介意著呢!」

  「李清逸!」安之雖然當場喝住清逸,可是當她幾天後終於有機會問起虞瑋韜這件事時,她雖然知道不能只聽清逸一面之詞,言辭之間卻免不得有些替清逸抱屈。

  「是他自己辭職的。」

  虞瑋韜的解釋聽起來沒多少誠意,想起那天晚上他也曾似真還假的介意過林岫,難道清逸說的是真的?安之不知該喜該怒,喜則他吃醋表示他在乎她,怒則這樣對清逸也太不公平了:「這麼熱的天,你忽然把他從辦公室調去工地,擺明瞭懷疑他,只不過沒有實際證據,他不辭職還能幹嘛?」

  他勉強按下的怒氣被她一撩撥,氣得直想抓狂。雖說一早對程默承諾會秉公處理,但他一想到安之,一想到李清逸就是李清揚的弟弟,還是循了私。他將確切的罪犯當作嫌疑人,將這些天費心費神的調查結果隱瞞下來,為此將小劉也「下放」到了工地,誰知那李清逸吃不得一點苦,得知消息當場就辭職了。

  「你覺得是我冤枉了他?」

  「我相信清逸不會做這種事。」

  他冷冷看她毫不猶豫的堅持,微微眯起眼睛:「就因為他是清揚的弟弟?」

  安之心中一個咯噔,既反駁不了,又覺得原來真如清逸所言,他真的介意這一層關係,氣得她漲紅著臉站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來。

  儘管清逸各方面皆不如清揚,但本質並不壞,雖然剛一畢業有些眼高手低,但也正因為過於單純,才會被人騙走那麼多錢,所以清逸絕對不至於存心使壞到這地步。再說他也是恒隆房產的員工,這樣費盡心機,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安之的沉默落在虞瑋韜眼裡,就有了默認的意味。愛果然可以讓一個人失去最基本的辨別能力,清揚在她心裡的位置,比他想像中更深刻。她甚至寧願相信清揚的弟弟,也不願相信他。他可以不去與逝去的人一爭高下,卻不能接受自己連那個人的弟弟也比不上。

  他什麼也沒再多說,只是將一個檔案袋交到她手裡,轉身出了門。

  安之將那個檔案袋重重甩在林岫跟前,顫著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清逸不僅去了金匯房產上班,林岫還往他戶頭轉了數十萬元,她忍不住就想把這些與廢標的事聯繫在一起。

  林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等他詫異地打開檔案袋,不禁神色一凜:「你怎麼會有這些?」

  安之不相信他,她派人調查他!這個認知讓林岫不能接受。

  那天清逸找他喝酒,把工作的事、房子抵押的事一骨腦地抖了出來,他一會兒哭著說自己冤枉,一會兒又說他對不起哥哥和安之姐。林岫本不想幫他,可是一想到安之,他就心軟了。他知道他不幫清逸,清逸的問題只會成為安之的負擔,他不忍心安之再被清逸所累,才安排清逸進了金匯,並答應幫他解決那些債務。

  他始終沒辦法告訴安之清逸賭博的真相,只因不想她傷心難過。他以這次幫忙為條件,讓清逸答應他再不去麻煩安之,這樣關於清逸的種種,安之永遠都不會知道。以後她可以過上平靜舒坦的日子,再不用背負這麼多的責任與道義。

  只是有時候林岫自己也分不清的是,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信守清揚臨終前的託付更多,還是他也心甘情願為安之這般付出更多。

  安之聽了林岫的解釋,氣得大罵:「你這人怎麼老是這樣,與你無關的事,你非摻合進來做什麼?」

  「清揚也是我的朋友。」

  「清揚已經不在了,你也已經為他做得夠多了。」

  「那麼你呢?」

  安之一怔,半晌才垂下眼,淡淡道:「我和你不一樣。」

  她背負著清揚的生命,至少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背負他未完的責任。

  「安之,你也做得夠多了,即便是清揚,也只有瞻仰父母的義務,清逸他已經成年了。「林岫用力抓住她的手,幾乎要把她的手生生折斷。安之吃痛,猛地抬眼看他,卻被他難得的怒氣驚到:「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安之,就當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幫他,以後的路不管好的壞的,都要靠他自己走。」

  她知道林岫說得對,這些道理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心裡對清揚的那份愧疚自責一天得不到釋懷,她就一天沒辦法對清逸的求助視而不見。

  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她是既欠了情、也欠了恩啊。

  安之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冷戰。

  自從那天她向虞瑋韜解釋林岫幫清逸、匯錢給清逸的原因以證明清逸的清白,虞瑋韜卻是沉默著明顯不置信後,直到這個禮拜結束她都沒再見過他。每次通話也變得很簡短,原本約好的週末一起吃飯,也因為他臨時有事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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