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物女的春天(65)_夜纖塵

六五

　　沉默了許久，他聽見電話那頭寂靜無聲，便輕聲問了一句：「丫頭，睡著了嗎？」

　　「嗯，睡著了！」不出一秒就聽見蘇錦拖著慵懶的調子輕聲答道。

　　陳莫心內輕笑，同時握緊了手裡的MP4——他剛剛拆開的禮物。出了趟長差回來，上班的第一天就見辦公桌上擺著個小紙箱，快速單上的寄件人那一欄是空的，電話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他只當是經常收到的一些商業雜誌，瞟了一眼就扔在那裡了。下班前，若不是剛來不久的助理送檔時打翻了桌上的茶水，弄溫了盒子，他早就把它給忘了。因見裡面是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他一時好奇，下班前便把它帶了回來。把它拆了開來。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大方黑亮的愛國者MP4，而且盒子底部還夾了一張淡藍的信紙，上面工工整整地抄著梁靜茹那首《對不起，我愛你》的歌詞。他滿懷著激動的心情打開MP4聽著這首歌，然後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信紙最下方的落款。猶豫再三終於鼓足勇氣給她打了電話，只是沒料到這小丫頭反應卻如此冷漠而且回答得這麼搞笑，睡著的人還能說話嗎？

　　「大叔，你不困嗎？大半夜的裝什麼酷啊你？」隔了一會兒，那邊再也按捺不住了，終於甩過來一句，故作輕鬆的語氣中帶著濃重的鼻音，他的心不由得擰疼了。

　　「丫頭，明天週五，好久沒有見面了，我開車去接你。」關鍵時候他卻不知如何表達，語無倫次地說完後，他歎了口氣又補上一句，「丫頭，對不起！」

　　對方聽後又是一陣沉默，偶爾還能聽見細微的抽泣聲，過了好半天才得到她這麼一句：「要看店，沒空！說一萬句『對不起』也沒用！」其實大腦短路的他不知道她想聽的是對不起後面的那三個字。

　　「不哭，好好聽話，明天在家待著哪也不准去，我一早就開車去接你！」突然間他有所醒悟，終於想起來要用輕柔的話語來哄她。他早就發現了，這小丫頭吃軟不吃硬，而且耳根子軟。

　　「隨便你吧！愛來不來，我睡覺了，拜拜！」蘇錦濃重的鼻音中夾雜著笑意，說完立即掛斷了電話。

　　陳莫聽著手機傳來嘟嘟嘟的聲音，近日來的惆悵與煩悶頃刻間煙消雲散。手裡的MP4早已被他捏得發燙，拿起紙巾細心地拂去上面的汗珠，忍不住扯動嘴角輕笑：「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會用這招！難得啊！」

　　15

　　一直到了淩晨，激動了大半夜沒睡的蘇錦才抵擋不住睡眠的誘惑淺淺地眯了一會兒。等她睜開眼時，薇欣早就出門看店去了。看著她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內心感歎著現在的生活真是美妙。有這麼好的一個朋友，有這麼好的一個大叔，還有總是打電話聒噪的老爸老媽，她上輩子一定做了不少善事，所以才會這麼幸福吧？她擁著被靠在床頭正沉浸在幸福的暢想中，枕邊的手機又開始唱起了歡快的歌曲。

　　她接起電話故意不出聲，等著陳莫先開口。大腦卻開始急速地運轉開來，今天要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在他面前呢？是穿得淑女一點還是跟往常一樣休閒呢？見面之後要說些什麼呢？總覺得分開這麼久再見面有些彆扭，卻抑制不住滿心的歡喜。

　　「丫頭，還沒睡醒嗎？」見她半天不說話，陳莫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嗯，剛準備起床，怎麼這麼早？」蘇錦不由自主地縮回暖暖的被窩微眯著眼晴說，被窩裡還有他去年送的電熱水袋，睡前剛充過電，很暖和。

　　「對不起，今天有些急事要辦，不能過去了。」頓了一下，陳莫滿懷歉意地說，「再等我三天，三天后我一定趕回來。」

　　蘇錦聽後滿心的歡喜化作無盡的委屈，在心中低低地咒駡他是個大騙子，而嘴上卻體貼地說：「還是工作重要，不用管我了，你去忙吧！」

　　以為她聽後會不開心，以為她會失望地向他抱怨，誰知卻聽她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這讓他有些失望、有些緊張。若不是現在正在開車，他一定會好好地跟她談談，一定要問清她對他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態度。片刻，他長歎一聲說：「丫頭，有空我給你打電話！」

　　「嗯，你趕緊去忙吧！」原本以為他還會說一些抱歉之類的話，誰知等了半天卻是這麼一句，真是掃興。蘇錦說完便掛了電話，悵然若失地躺在被窩裡腦中不停地想，他們到底怎麼了？還未開口，心裡便已開始鬥氣，尚未見面，卻已變得疏離。躺在床上聽著外面傳來沙沙的雨聲，她才知道，原來天氣，依舊那麼差！

　　在床上一直賴到中午才起床，膝蓋上的傷口雖然消了毒，貼了創可貼，但稍微動一下還是鑽心般疼，害得她只能像動畫片《封神榜》裡的龍鬚虎一樣單腳蹦來跳去。看來薇欣的決定是明智的，她疼得連路都走不了，更別提去看店做生意了。在廚房裡翻弄了半天才找到一盒泡面來充饑，晚上那頓就只能指望薇欣回來了。因此她特意在關店之前打電話過去點了想要吃的菜，然後優哉遊哉地掛Q、查收訂單、上傳新品照片、向客戶介紹產品，她要用忙碌的生活將陳莫這個小心眼、說話不算話的男人擠到九霄雲外去。

　　一碗泡面解決了早、中兩頓飯，下午四點沒到蘇錦的肚子就開始唱起了空城計。一直等到了快六點鐘也沒見薇欣回來，饑腸轆轆的她實在忍不住了，打發了一個客戶之後連忙抓起手機給薇欣打電話。誰知剛打開通信錄就見螢幕閃亮起來，緊接著就聽見那首熟悉輕快的調子。看著螢幕上閃爍不定的名字，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按下了通話鍵。

　　「丫頭，現在在哪裡呢？」陳莫溫和的語氣中夾雜著幾絲疲憊，像是剛結束長途跋涉之旅的遊者。

　　「在家坐牢呢！」蘇錦老實而冷淡地回答，可誰都能聽出來她的語氣活像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

　　「丫頭，現在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深吸了一口氣，陳莫終於開口問出他憋在心中好久的話，「那首歌歌詞中所寫的，確實如你心中所要表達的那樣嗎？」

　　蘇錦皺了皺眉，捂住咕咕直叫的肚子吞吞吐吐地說：「那首歌……很好聽，不是嗎？我認為你……你一定會喜歡的！」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問她這麼奇怪的問題，難道歌裡面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還是他在懷疑她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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