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有錢人(109)

一〇九

　　"瑞麗，我現在強調一下，你請的英國廚師，一定要會做法式牛排……"

　　我，我，我非常震驚："英國廚師？"我的聲音顫抖的無法形容："不……不……是法……國……廚師……嗎？"

　　法國廚師今早已經拿著酬金回去了！

　　"瑞麗，你要搞清楚，我們別墅裡有英式吊爐，這是專門做英式烤叉肉的！法國廚師，一定要會做英式烤叉肉，他的漿汁一定要做得像法式大餐那麼地道；英國廚師，一定要會做法式牛排！做到三分熟！今天晚餐我想試一下！"

　　站在老芭比娃娃身邊的海軍老爺子和林肯的繼父開始竊笑起來。我覺得我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瑞麗，安排司機把車開過來，我馬上要去參加宴會了。"

　　我說："好吧，我這就去。"

　　我穿過人群去找司機。腦子裡卻想的全是英國廚師！天啦，我萬分屈辱地來到外面，那個老芭比娃娃！該死的東西！我太憤怒，太不知所措了，一時間居然想不出更有創意的駡名。或者可以結束她生命的方法來。我的手機響了，我知道是她。我把聲音關掉，通知司機後到服務生那兒要了一杯鮮榨橙汁。

　　我對服務生說："拜託，拜託了！快一點給我！"

　　那個服務生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我三口兩口就把一大杯鮮榨橙汁喝光了。然後轉身向外走，去看看老芭比娃娃又有什麼要求。這僅僅是我到鄉下的第二十四個小時，也僅僅是公司慶典的前奏中的一個小插曲，我就蒙發了兩個絕望的的念頭--立即離婚的念頭和死的念頭。我認為在老芭比娃娃手裡只有這兩樣是自由的。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珊瑚早上派司機送法國廚師回去了！天哪！老芭比娃娃晚上要吃英國廚師做的法國牛排！我該怎麼辦？

　　老芭比娃娃已經坐進了汽車的後座。她甚至流露出了一絲高興的神情。我懷疑她是不是喝醉了，可是我很快就把這個因素排出在外：我看見她的時候，她都是在小口地抿著這種或那種飲料。她喝酒只是出於社交禮儀的需要。相比較而言，她更喜歡喝依雲礦泉水而不喜歡喝香檳。坐在車裡老芭比娃娃顯然不急著走。她先拷問了我第二天的排程情況（幸虧我有先見之明，在商務手機裡存了一份）。之後，她轉過身來望著我。這是不知道有多久了她第一次正眼看我。"瑞麗，你和錦恒結婚多長時間了？"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她為什麼問我這樣的問題。我覺得非常奇怪，她沒有說我是個該死的大傻瓜，沒有責備我為什麼結婚後還金絲未斷，沒有責備我為什麼在找人、找東西、取東西，或者發資訊的時候動作不能更麻利一些，對她的所有意圖更能心領神會一些，卻問我這樣一個問題。

　　老芭比娃娃以前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生活。除非是她想起了結婚前與我見面談到的那些細節問題--這好像不大可能，因為在我結婚後，她看見我的樣子是那麼茫然--她根本記不得我在哪裡上的大學，不記得結婚前我們倆面對面談過什麼，不知道我從前住在什麼地方，不知道我除了幫她打雜其餘的寶貴時間都在做什麼。雖然老芭比娃娃提這個問題有她自己的用意，可是我還是本能地希望這可能是，也許是關於我的一次談話。

　　我說："快五個月了。"

　　老芭比娃娃說："你有沒有在這個家裡感到幸福？"

　　她凝視著我。

　　我馬上克制住自己，沒有把我感到的"幸福"全都如數家珍地抖落出來：比如，我是如何跑遍整個城市才找到某家商店或者通過網上或電話諮詢了多少多少地方才找到了一隻貓；我是如何去迎合像她那樣的婆婆；當然還有，我如何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內，完成任何富有挑戰性的雜活，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辦"，或者"那根本不可能"這樣的字眼是絕對不應該說的。如果這樣的生活還不算幸福的話，那麼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婚後的生活了。

　　我說："噢，當然幸福啦！我結婚後的這段日子比我在任何地方學到的東西都多。在結婚後我有幸看到了一個幸福的--幸福的家庭--是怎麼生活的，看到了家庭和睦是什麼樣子。當然，能夠親眼目睹您治家有方，您的井井有條而又優雅的生活方式使我感到大開眼界！這五個月我過得真有意義。真的要感謝您，感謝您！"

　　我的話聽起來可信嗎？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好像相信了我說的話，因為她正在認真地點著頭。"噢，你知道吧，瑞麗，如果你在我的家裡感到幸福的話，你生了孩子後，我會考慮為你們買一處房子，讓你們單獨生活。"

　　哇哇哇噻噻噻啦啦啦……

　　我開始心旌蕩漾起來。我的耳朵有什麼不對勁嗎？難道有這樣的好事嗎？老芭比娃娃是不是要告訴我，她已經計畫著跟她兒子分開過了？我這該死的耳朵！

　　老芭比娃娃說："當然，我對你這個兒媳婦是有看法的。你不要以為我沒有注意到你對我們這個家庭缺少熱情，或者我沒注意到你那些怨氣的眼神和無奈的歎息聲，或者在我要求你做一些你明顯不願意做的事情時，你臉上的那種表情。我希望那只是你不成熟的表現，因為你在別的領域好像還是有一定能力的，你的舉止和著裝也是十分得體和優雅的，你的學識和氣質也是讓人羡慕的。具體來說，你是不是對分開過感興趣呢？"

　　我的舉止和著裝是十分得體和優雅的！

　　我的學識和氣質是超群的和讓人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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