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58)

五十八

　　「沒有，上次狠揍他之後就一直沒吊他了。」雷鳴說，「如果我不幹這個，我能幹嗎呢？再說幹這行來錢快……」

　　「錢，錢，你已經掙那麼多錢了，還往錢眼裡鑽！」羅小娟生氣道。

　　「這不是錢的問題，哎，直到現在你還沒理解我。」

　　「我怎麼不理解你？」羅小娟說，「你不就是野心勃勃想出人頭地想成為人上人嗎？」

　　雷鳴還想辯駁幾句，但隨之又咽下話語，不吱聲了。車廂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車飛馳如梭。後來羅小娟盯著雷鳴的臉一字一頓地問：「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嫌棄我？」

　　雷鳴猛一打方向盤，一個急刹，將車停在路邊。「以後不准你問這種話！」他吼道。見他生氣了，羅小娟抱住了他，眼淚也流了出來：「我真怕你會離開我……」

　　雷鳴摟住她，鼻子嗅著她頭髮，憐愛道：「傻丫頭……」

　　第八章

　　胡逸文和周曉妍的婚禮原定在「五一」。

　　春節的時候，胡逸文帶周曉妍回老家學堂胡村陪寡母一起過年。見到未來兒媳，母親終日憂悶的臉色出現了難得的笑容，但接著又以袖拭淚，喃喃泣訴：「你爸見不到你們結婚了。」胡逸文聽了不免黯然神傷。周曉妍說：「您別傷心，我跟逸文結婚之後，您就跟我們一起住，我們會好好服侍您的。」周曉妍的孝順之語讓母親頗為寬心，感歎說這樣的好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叮囑胡逸文好好待人家，說得周曉妍朝胡逸文做了好幾個俏皮鬼臉。

　　他們在老家呆了4天。由於該年春節是父親的「新香」，按老家的習俗，大年初一清早，胡逸文在家裡的堂屋設了靈堂，供一些村裡的親朋族友來祭拜。初一下午，又按母親的囑託，帶著周曉妍去一些本家的親朋族友家答謝和拜訪，收到了許多的祝福和對周曉妍的誇讚，樂得周曉妍喜上眉梢。

　　大年初二，鄰村的兩個舅舅也過來了，胡逸文又忙著接待一番，也自然少不了引見周曉妍。快中午時，胡逸芳柳國慶兩口子帶著思思也從龍陽趕了回來。思思一來，嘰嘰喳喳，家裡頓時熱鬧不少。胡逸文拉過姐姐問道：「柳國慶今年怎麼願意來了？以前他不是不願來嗎？」胡逸芳說：「今天還不是不肯來，一清早就吵了一架，後來我說家裡有野味吃有穀酒喝才來的。」胡逸文說：「穀酒咱家還有，但野味沒有，以前父親在還弄一些，今年……」胡逸芳說：「沒事，我已經在鎮上買了，兩隻野兔兩斤野豬肉。」

　　翌日，胡逸芳一家三口先回城裡了。閑來無事的胡逸文帶周曉妍村前村後轉了轉，帶她爬村背後蒼翠峻秀的白雲山。爬到一半，周曉妍嬌喘吁吁，連喊爬不動了。胡逸文便擠兌她說城裡女孩就是嬌氣，說他當年小時候在山上砍柴，幾十斤的柴禾背在背上，上山下山快步如飛。周曉妍瞪了他一眼，要他背她下山。

　　兩人下山後，胡逸文帶周曉妍步出村外，一路上碰到熟人，免不了打招呼，別人自然會問起他旁邊的姑娘是不是處的對象。周曉妍也不忸怩，不等胡逸文開口，便脆聲應答。胡逸文說：「你倒也大方。」曉妍說：「我恨不得舉一塊牌，上面寫著『我是胡逸文的對象』，免得他們問得累。」胡逸文說：「嗯，這主意不錯，現在就去寫，我家有毛筆。」周曉妍笑著推了他一把：「去你的！」

　　村外一條十米來寬的小河繞過白雲山腳下逶迤東去，現在是寒冬枯水時節，裸露的河床展露形色各異五彩繽紛的鵝卵石，汩汩的河水流成了一條消瘦的小溪；清風卷起田野的清新拂面而來，讓人頓感清爽；小河對岸山上的竹梢被山風吹得搖曳翩翩，發出的低回聲響像是牧童吹出的呼哨，又像民歌手吟唱的歌謠。周曉妍興致勃勃地跑上河堤，張臂迎風，大聲喊道：「這地方真美，」她對胡逸文說，「等以後我要在河邊蓋一幢小樓，面朝清山綠水，房子白牆黑瓦，帶一小院，院牆用竹籬笆搭成，上面攀滿各種花草；院裡種上樹，再養幾隻雞；屋後辟兩塊菜地，種上一些時令小菜；房子對著山，每天早晨推開窗戶就能看到雲山盡日飛，遠岫升霧靄……農時耕作，閑是養花釣魚，多愜意！比陶淵明的『采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還要愜意！」

　　胡逸文也走上河堤，點頭稱是：「不錯，你這白日夢做得有檔次！還帶哈喇子。」

　　周曉妍笑著推了他一把：「什麼叫白日夢呀？這是我的理想和追求！」

　　「對，也不算白日夢。我家裡在河邊就有一塊很大的菜地，喏，就在那裡——」胡逸文指著遠處一塊種有大白菜的菜地，周曉妍看了，果真好大一塊菜地。

　　「那塊地別說蓋一幢樓，就是蓋兩幢也綽綽有餘！聽我娘說，過兩年河邊要修一條柏油路直通縣城，到時坐車去縣城只需半個小時了，交通方便了，在這裡當陶淵明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在這裡建房子，你的生活來源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弄一塊地，種菜興稻。」

　　「那你會種田嗎？」

　　「不會。」周曉妍搖搖頭。

　　「我也不會。就算我們學會了種田，這樣的生活過兩個月還行，過兩年就厭倦了。你信不信？」

　　「哼，不信！」

　　胡逸文苦笑道：「你啊，是沒真正在農村生活過！地方窮，是留不住人的。如果都像你說的那樣浪漫愜意，這裡許多青年就無需外出打工了。」

　　周曉妍一時語塞。

　　「不過，你這個夢想的確很美，但得在30年後實現，那時我們都退休了，也有了點積蓄，再來這裡蓋一幢樓，圍一個大院子，養些花，種點菜，釣點魚蝦，頤養天年，多好！到時，學堂胡村也會大變樣了，變得肯定比現在要好要富。那時候來，可謂正當其時。」

　　「30年，我們也兒孫滿堂了吧？不知道我們會不會一起走到那一天。」周曉妍將頭輕輕靠在胡逸文的肩膀上，眼裡透著迷離深情的光芒。胡逸文緊緊抱著她說：「傻瓜，肯定會的。」面對秀麗景致，他抱著周曉妍情不自禁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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