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37)

三十七

　　兩天后，董夫人給賈志飛打來電話，責備中帶著親昵：「你這老賈，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總是給老董出難題，但誰讓老董這人講情義呢！你那事還要找土房局配合，土房局配合好了，銀行這邊才好辦……老董讓我特別提醒你，這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手續要嚴謹，貸款物件的身份一定要可靠！」賈志飛一連說了5個「當然」4個「謝謝」，又將董自強恭維了一番。之後找到雷鳴，將董夫人的話轉述了一遍，然後說：「咱們還得去找王為青。」

　　三天后的一個晚上，兩人帶著搜索到的一幀張大千的字畫來到王為青家。這是雷鳴第一次來到王家，四室兩廳的房子被裝飾得古色古香，透著主人不拘一格的文化品味。儘管一想到王為青的「找雛」劣跡，他就覺得噁心，但此刻他還得笑容可掬地跟他套近乎。王的傻女兒王貝娜一下認出他來了，跑到他身邊興奮地「噢噢」直叫。賈志飛則像個老熟客似的跟王為青及其夫人吳芳打著招呼。寒暄了一會兒後，賈志飛拿出一幀字畫讓王為青欣賞，然後又將一對金燦燦的耳環送給吳芳。富態的吳芳嗔怪了一句：「你這個賈志飛……」王為青端詳著字畫雙眼放光，幽暗的臉色也仿佛一下亮堂起來。賈志飛心裡有了底，同樣點到為止似的表明了此次來的目的。王為青聽了，被字畫襯亮的臉色又恢復了幽暗：「你項目沒做成一個，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雷鳴在一旁說：「王局試試看，實在為難就算了。」那時，王貝娜正在摸他的頭髮，吳芳喝止她別不懂規矩。賈志飛知道王為青一時半會兒拿不定主意，坐了一會兒後，他朝雷鳴努努嘴，示意告辭。

　　翌日，王為青回饋過來資訊，只有一句話：「下不為例。」

　　賈、雷二人興奮異常，兩個關鍵人物被搞定，餘下的具體性操作就變得如湯沃雪了。他們兵分兩路，各自回自己的公司物色可靠的人。賈志飛提醒他內部員工別用得太多，以免讓人起疑。雷鳴將公司人員遴選一遍，最後定了20個人，之後又發動關係找來幾個朋友幫忙，湊成了30個人，楊大江、二狗、丁文華等人均成了「購房者」。賈志飛那邊也湊了32個人。之後兩人夜以繼日加班加點，做合同，寫申請報告，同時又對銀行、土房局所有涉及到的大官小官以及經辦人員一一打點，不留疏漏。當萬事俱備，檢查各種材料、證件無懈可擊之後，才把它們交到銀行和土房局，然後陷入煎熬而焦慮的等待之中。

　　在等待的那一個月時間裡，雷鳴覺得比一年還要漫長。想起這段時間來跟著賈志飛的瘋狂與冒險，他就感覺有些後怕。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已騎虎難下，必須跟著賈志飛飛蛾撲火似的走下去，走得好是康莊大道，走不好便是萬丈深淵。當然也可以選擇不走，但這樣一來之前所有投入和付出便頓時化為烏有，同時還要為自己的決策失誤付出代價：公司破產，他不被股東們的拳頭砸死，也被他們的唾沫淹死！更重要的是他還可能會失去愛情——羅家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光蛋！

　　在煎熬了1個月零15天后，貸款終於下來了，3500萬！

　　賈志飛接到財務處的彙報後，在辦公室大吼了一聲，像捕到食物的北極熊發出的勝利長嘯。他拍著雷鳴的肩膀說：「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此時的雷鳴反而呈現出前所未有的鎮定，他提醒賈志飛：「趕快撥1000萬把材料商的貨款結了，還有我們公司民工的工錢，大半年沒結了，一個個都有意見，我壓力挺大。工期也必須得加快，儘快把房子蓋起來。還要狠抓一下銷售和廣告，儘早把房子賣出去，不然，62個人幾千萬的按揭款如何來解套？還不了按揭，總不能真把房子抵給銀行吧？」

　　「給銀行也無所謂，反正貸款已經到手了。」賈志飛無所謂地哈哈一笑，看到雷鳴凜然的神色，又一本正經地說，「你說得不錯，是得趕快把房子賣出去，不然到時候咱們真的吃不完兜著走。那些材料商的貨款先打500萬過去，他們不能一次喂飽，喂飽了名堂就多。再打100萬給民工發工錢。咱們倆也有大半年沒領工資了，一人50萬，先犒勞一下自己，你覺得呢？」見他這樣安排，雷鳴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轉眼就到了春夏之交，在羅小娟24歲生日那天，雷鳴包下一家高檔西餐廳，為心上人過了一個浪漫而又奢侈的燭光晚宴。專人小提琴伴奏，5層生日蛋糕。整個晚上，羅小娟的感覺都有種做夢似的不真實，以前只在電影電視上看過的浪漫場面今天突然而至，讓她內心澎湃感動得一塌糊塗。晚餐結束後，雷鳴帶羅小娟去了自己的住處。房子是一套110平米的三居室二手房，是他去年花30萬購置的，所在的社區離華鳴建築公司不遠。

　　羅小娟喝了點紅酒，雙頰紅暈翻飛，兩眼迷離，身子發軟發燙，雷鳴幾乎是半抱半摟著將她扶進屋的。羅小娟的神志還有些清醒，這是她第一次來雷鳴的家，她推開雷鳴說要參觀參觀房子，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雷鳴連忙摟住了她，胸前無意中貼緊了她的乳房，一種異樣的類似暈眩的感覺激蕩得他心裡一慌一顫，心速加快了幾倍。他突然扳過羅小娟的腦袋，對著她紅潤的嘴唇吻吸了下去。羅小娟搖著頭躲閃著他，嘴裡喊著「不要」「不要」，但此時此刻，女人的央求反是一種情欲的召喚。雷鳴感覺渾身的血液正在往頭上湧，神志已失去了控制，他抱著羅小娟一頓亂啃，一隻大手在她身上使勁地揉搓。羅小娟依舊苦苦央求：「雷鳴，你別這樣，我要生氣了……」雷鳴毫不理睬，捋起了她的裙子……羅小娟哭了起來：「雷鳴，我真生氣了，我不會原諒你的！」然而，回應她的，是雷鳴近乎掠奪的進攻……

　　事後兩人精疲力竭地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羅小娟兩眼寧靜地盯著天花板上某個位置，白皙的臉上顯不出任何表情。雷鳴喘著粗氣，望著白花花的牆壁，眼裡盈滿了淚，不一會兒，淚水沖出了睫毛的阻攔，像雨天玻璃的水線一樣彎彎曲曲流了下來。羅小娟說：「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都沒哭你哭什麼……」雷鳴哽咽著說：「是……高興，像是在做夢。」羅小娟將頭偎依在他肩上，幽幽問道：「你會愛我嗎？」雷鳴摟過她發誓說：「這還用問！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愛著的女孩！」羅小娟不說話了，將頭埋在雷鳴的胸脯上，像是在傾聽他的心跳聲。

　　也許是有了肌膚之親，兩人感情自那次以後發展迅猛，到了水乳交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羅小娟確實感受到了雷鳴對她的好，對她的愛，她甚至有了結婚的打算。「我媽媽去世得早，沒體會過母愛。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自己的小家，有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丈夫，有一個可愛聽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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