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企(88)_學達書庫

八十八

　　真人版"哈巴狗"站在門口，閃過吳中主動遞過來的手，用白眼球審著他，看得吳中心裡直發毛。"哈巴狗"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唇，過度厚重的臉蛋子陰沉著，威嚴地問："錢帶來了嗎？"

　　吳中賠著笑臉，連忙打開皮包，取出那個脹鼓鼓的信封，遞到他手上："帶來了，您數數。"

　　可能憑經驗估計吳中確實是個良民，絕不敢使用欺瞞手段，胖員警用手捏了捏信封，看都沒看，甩下一句："你就站在外面等著。"扭頭就掄著兩條短腿，球一樣"滾"回到警局門裡去了。

　　看見他這麼輕率無理，吳中心裡馬上就翻了個個兒，這兩萬塊錢估計已經相當於一個普通員警一年的明面收入了，這麼著就給拿走了，萬一碰上個騙子，可怎麼辦？但是他又不敢追上前去，只是緊張得手心裡汗津津的，拎著包蒼蠅似的在原地打轉……

　　老韓說得沒錯，這東北人都是活雷鋒，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果然，沒過十分鐘，老韓雙手插在褲兜裡，凱旋似的搖搖晃晃地從警局門裡扭搭出來了。吳中一見，惴惴懸著的一顆心才算落了地，小步快跑著迎了上去。

　　老韓一眼瞧見領導，趕忙撲了上來，雙手冰涼，使勁抓著吳中的胳膊，甕聲甕氣地說："吳經理，給您添麻煩了。"

　　"怎麼樣？他們沒有為難你吧？"吳中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老韓，見他除了臉色有些灰暗外，其他還屬正常，依舊是渾身的煙油漬味，兩撮長長的鼻毛倔強地公示著，才敢確定這項任務已經勝利完成了。

　　這個老韓，真是條好漢，虎倒精神在，到了現在嘴還挺硬："他們能把老子怎麼樣？信不信，只要他們敢讓我往北京打個電話，他們……"

　　"我信，我信！"吳中苦笑著打斷了老韓的豪言壯語，心想，出了這種事，你還好意思給你在最高法院的連襟打電話？就憑您現在這個態度，就是再挨上十個大嘴巴都一點不冤！

　　已經到午飯時間了，兩個人走訪了附近好幾家飯店。果然如"美國之音"報導的那樣，到處人滿為患，要是排隊吃上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吳中邊走邊不停地搖頭，歎息著我國國民貫徹"以食為天"的祖訓是那麼徹底。

　　"老韓，這兒是你的地盤，你熟！"吳中無可奈何對老韓笑笑說，"看來符合咱們簡單消費需要的地方恐怕是沒戲了，你點一個貴點的地方吧，只要人少就行。"

　　這還不好辦？腐蝕客戶去過的地方隨便挑上一個就行。老韓帶著吳中穿過了幾條街，就到了一個門面裝修氣派的酒樓，"海鮮樓"的幌子巍然高懸。走進去，果然大廳裡是門可羅雀，身穿湖藍色旗袍的年輕女服務員倒是靠牆站了一排，看見他們進來，不亞於像見了財神，吳中覺得她們的眼神溫柔中帶著殺氣。

　　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把角位置面對面坐下來。吳中欣喜地發現，老韓狀態恢復得不錯，大老闆的派頭又拿了出來，粗聲大嗓吆喝著服務員，詐詐唬唬點了幾種貝類，並很門清地讓她們上自釀的"小燒"酒。

　　一直在邊上默不作聲，笑眯眯地看著這個老PLAYBOY單練的吳中聽了，連忙輕聲制止他："下午還有要緊的事，中午這頓不喝了。先欠著，晚上給你補上。"

　　吳中打開皮包，從裡面掏出老韓的手機，推到他面前。老韓看著這個熟悉的小塑膠塊，眼睛一亮，扔下美滋滋的服務員，一把抓到自己掌中，這才壓低聲音，心有餘悸說了一句人話："我老婆不知道吧？"

　　"放心！"吳中一字一頓，莊嚴保證說，"除了我，其他人誰也不知道！"

　　老韓笑了，陽光燦爛，天昏地暗。

　　吳中掏出自己的手機，食指在螢幕上劃拉了幾下，抬頭向老韓冷冷地說："回頭到移動公司去查一下你的通話記錄，看看最後一個電話是不是在昨晚十一點四十八分之前打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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