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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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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記者出院那天我特意跑去幫忙,經過幾次探望,我們儼然已經成了朋友,並且張記者答應,以後工作中會帶帶我,剛出院身體也不是太利索,剛好有個幫手,我滿口答應。聽主任的口風,張記者手上還有個正在跟著的大新聞,看他出院後馬不停蹄地忙碌開,我就興奮了,跟著他一段時間,我應該會大踏步前進,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我接替他鼻青臉腫地躺進醫院。 想當個出人頭地的記者,榮耀與危險並存。最近爆出幾年前發生的一則新聞,蘭州某報女記者因為寫了篇新聞稿得罪了黑社會,被迫給人下跪。據說當時黑社會圍攻那家報社的時候跑得只剩下一個副主編還有幾個消息不靈通沒來得及跑的無關緊要人員,當然還有那個當事人,我想如果這事出在我們報社,跑得最快的肯定是朱主任,雖然他已經開始發福,緊跟在他後面的肯定就是林佳了。 過了一段時間,我發現事情並不是我預計的那樣,張記者表面對我很關照,但指望他教給我什麼東西,就有點不現實了。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老師說的話,你們現在不好好學習,以後出去想學東西都沒人願意教你,這話果然應驗。我想他不教,我就偷學吧。為此我請林佳吃了頓飯,因為她和主任有那層無法面世又無人不知的關係,她已經建立起獨有的關係網,據說那張記者也對她敬畏三分。何況再嚴謹的人,都沒辦法做天衣無縫的事情。我告訴林佳張大記者要有什麼動向就通知我一聲,林佳一臉神秘,"陸漫漫,想搶人家新聞啊?想吃現成啊?"我黑著臉訓斥她:"在你娃心目中我就那麼猥瑣啊?我就想看看他最近在找什麼新聞,我就是好奇,老子咋就找不到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林佳高姿態地點頭:"你得把我伺候好了,感恩知道嗎?週末你先別陪你男人了,你不覺得最近你為了那個叫方揚的狗尾巴草放棄了整片草原嗎?你過來陪我打牌嘛,我透露點小道消息給你。"我問:"什麼消息?"林佳卻不回答,"提前告訴你了你週末又去陪你那草去,肯定不陪我這朵花。" 說起麻將我頭就大了,近兩年"血戰到底"一統成都麻壇,林佳這個"毆打"麻將的慣犯可以說是骨灰級別,我過頹廢生活那會兒沒少和她交手,接連貢獻了幾個月生活費,想起那不堪的往事我就心驚膽戰。"血戰到底"是一種非常殘酷的打法,三至六人可組成牌局,先和牌者勝出,剩下的人繼續打牌,直到只剩一個人。傳統麻將只有一個贏家,而"血戰到底"只有一個輸家,我想我那時候是挖了麻將它老人家上輩子的祖墳,每次都讓我抗爭到底,輸得連褲衩都不剩!從此我聞"血戰"喪膽! 最近一段時間我好像是犧牲了不少時間在方揚身上,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工作,主任說新聞是跑出來的,新聞每天每時每刻每個地方都在發生,於是我拿著相機到處跑。在菜市場拍到哭訴遭遇市場一霸的魚販子,說龜兒買了魚整死不給錢,魚老闆說得義憤填膺,我們交了那麼多管理費,政府也不給做個主。我正琢磨著,這新聞不錯,有點價值,回去組織一下語言搞個幾千字,也可引起政府關注深思。結果還沒離開,就有人過來交錢給魚老闆,"剛才那個是我屋頭裡的,腦殼有點毛病,請老闆你見諒。" 林佳笑得肚子都疼了,她說這就是做記者的苦惱!其實還有件丟人的事沒讓她知道,她要知道了,肯定會擠對我。第一天接新聞熱線就遇到個變態,說的第一句話是:"請問,你是記者嗎?"我說對!他又問:"你是女的?"此話一出,我汗就冒出來了,莫非我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比較雄性?忍耐了半天,最後我單刀直入:"請問您是要提供新聞線索嗎?"對方半天沒說話,在我要掛掉電話的當口他終於吭聲:"你,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此君在電話那端默默地呼進氧氣吐出二氧化碳等待我的回答,氣得我直想罵人,真是閑得找扁! 總之,一切都不是那麼順當。 週末的府南河邊依然是麻將聲沸騰,有人請了掏耳朵的工仔正以非常陶醉的姿態欲生欲死,有人仰躺在椅子上咽了口茶,有人高呼著老子摸到么雞了!杠上花!那個人正是林佳,從上大學開始,她就是狂熱的麻將分子,那時候我住她隔壁寢室,有好幾次,我到她寢室都得捏著鼻子,那段時間林佳把學習之外的時間都貢獻給了麻將,內褲都沒能擠出時間清洗,泡了一盆子,估計實在沒穿的了才洗。沒記錯的話正是林佳被楊小霞橫刀奪大款之後,長達一年的時間,林佳淪落為完全的麻將愛好者,當初班花的風采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某一天,我和她並排走在通往食堂的小道上,迎面走來幾個帥哥,其中一個驚呼,你們看,那個,那個就是四班的班花,長得好嚇人哦!那瓜男人的指頭正指著林佳,見我們抬頭,趕緊做出猥瑣的遮掩狀。林佳當時就愣了,我也愣了。經那男人的提醒,我才開始審視林佳,真的是要嚇死人,頭髮都糾結在一起了,估計有段時間沒洗了,眉毛也沒修,與雜亂的菠菜叢有得一拼,眼圈是黑的,嘴唇是沒有血色的,那副尊容是經過一年的麻將奮戰生涯拼殺出來的。 林佳當時飯也不吃了,捂著臉痛哭著沖回寢室,第二天,班花又光彩照人地重返江湖,從此林佳班花照做,麻將照打,再沒見她為哪個男人荒廢過自己的美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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