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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4、衰敗的蓉城紅顏

  越來越乾癟的錢包告訴我,療情傷該告一段落了,我應聘了某報社的職位。到報社報到的第一天,我遇見了林佳,大學裡的同學,當年她在大學情場裡和楊小霞不分上下,讓我感到意外,我們學的是外語,現在卻同在報社編輯部工作,能不意外嗎?!

  林佳見到我也是倍感意外。她的意外卻是我被史良甩了。

  她說他們就是一對賤人,我知道她著重罵的是楊小霞,並不是為我憤憤不平,當年她和楊小霞,怎麼說呢,一山不容二虎,兩個都是招搖妖媚的女子,為了一頂班花的桂冠就差沒把對方祖墳給挖了。

  我是極不願到處向人哭訴自己被拋棄的光榮事蹟的,林佳非要刨根問底,再加上一起共事,我想她遲早會知道,何況她可能早就知道了!與其以後在她哀憐的默默同情中跟個無辜傻蛋似的,倒不如一開始就以灑脫的姿態來個天下大白,隱私公之於世,就沒了神秘,就不會在市井裡不脛而走,就遲早被淡忘;沒有弱者的姿態,你林佳就無從下手對我投以強者的同情。

  林佳叫我才人,這是剛上大學時她給我的封號,在她們爭奇鬥豔的時候,我沉溺在文學裡,沒有躋身在爭奪男人的行列,我想如果當初我早早地穿上短裙,讓屁股若隱若現,也如她們一樣成天花枝招展,她會不會叫我"豺人",而不是才人?

  我在失去史良後又把短裙給收了起來,即使最初得到史良,我也沒再拿出來,因為我不知道他看到我白花花修長的美腿時,是不是會無限哀愁地憶起他朝思暮想的楊小霞來。

  史良是該哀愁的,因為楊小霞在大學上到一半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出國了。

  第一天上班是無事可做的,因為機緣與老同學共事了,下班後吃個便飯順理成章,我等林佳收拾完,在她慵懶的一聲長歎裡起了身,到門口的時候林佳接了電話,她對著電話笑聲如浪,氣息如蘭,"對啊,今天沒空了,我和老同學吃飯,嗯,就是今天剛來的新同事。"說到這裡的時候林佳看了我一眼,然後嘴角線長長地蔓延開,"是啊,我們學校就是出美女的地方啊!"

  如果林佳下崗了,我真想推薦她到情色聲訊台試試,絕對一炮打響。

  林佳掛上電話神秘地問我,"你知道剛才打電話來的是誰嗎?"

  我搖頭,離開史良後,我對大多數事情提不起興趣,更別說這般小女人的小九九,不過聽林佳口氣,打電話的人大概也是報社的。

  林佳將紅唇湊到我耳邊,"朱主任。"我想起剛進門時那個略微有點意氣風發的中年男子,如果說男人四十一枝花,那麼那個朱主任,就是在怒放中快接近凋謝了,我說:"哦。"

  林佳擠眉弄眼地又補充一句,"是我的麻將友。"

  我又"哦"了一聲結束這場對話。

  吃飯的時候林佳憶當年,看今朝,口水沫子亂飛,歸結一下,就是當年名揚江湖的美女如今還當紅於江湖,她用無數零碎的事件拐彎抹角地烘托她的最終意思,看似在描述這兩年的生活工作,實則我知道林佳只是在做無力的宣洩,對即將逝去的紅顏的一種恐慌和無奈,我們都已經二十五歲了。

  開始老了。

  我在一段無望的愛情裡老了,林佳在寂寞和混亂的年歲裡老了。我們成功躋身於衰敗的蓉城紅顏行列。

  一頓飯吃得鬱鬱寡歡,因為林佳發現她剛才傾訴展現的光輝並沒有在我這裡得到羡慕和附和。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我,林佳不知道,黯淡、清冷和頹靡,是我目前的寫照。

  吃飯接近尾聲的時候,林佳突顯了她這兩年在報社磨煉的文學優勢,她說:"你也別傷心了,史良失去你,是失去愛他的人,而你失去他,是失去不愛你的人。"這話讓我對林佳感激地笑了,不是嗎?她說的話字字在理。

  可是林佳後面的話,卻把我噎得差點接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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