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老婆好多年(57)

五十七

　　我嚇了一跳，差點兒打翻了咖啡杯。

　　"沒什麼。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哦。那我們回家吧。"他是個很乾脆的男人，這一點也讓我喜歡。這樣看來，他身上我喜歡的東西真是不少了，不知足不足夠讓我愛上他並且願意在他說嫁給我的時候立馬歡天喜地地答應他？

　　他開車送我，一路無言，看上去心事重重。我開了車內的音樂，是一首老歌，"愛你一萬年，愛你經得起考驗"，車內有愛的氣息彌漫。我覺得這首歌是自欺欺人，愛情是最容易疲倦的傢伙，這傢伙嚴重缺鈣，直接導致了世界上最經不起考驗的就是愛情，如今車內坐著的兩個人，便是鐵一樣的證據，這證據很全面，男人有，女人也有。

　　我說過春天是個發情的季節，我也說過這是個發情的時代，有纏纏綿綿的音樂，有酒精的燃燒，有男人的氣息，有女人的清香，有男人女人不斷碰撞的眼神，引發騷動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很真切地感覺到我有了某種需要。

　　到家的時候，時間還早，十一點多。據說這個時間是最容易春情激蕩的，對於女人；也據說這個時候是最容易衝動的，對於男人--據誰說的？煙雨秦樓，這個故事的女主人公。

　　走進煙雨樓，男人迫不及待地擁住了我，我聽到了他粗重的呼吸，也聽到了我內心的渴望。他吻我，狂熱的，我喜歡這種狂熱。我很配合他，兩個人像排練了很久，熟稔而默契。當我們的舌頭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是愛更重要還是生理需求更重要，也忘記了平常堅持的有愛才有性，女人因愛才性這些道貌岸然的理論，我終於有些明白，很多的理論遇到現實就狗屁不通，一文不值。

　　我像個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救生圈。

　　親愛的，抱我進臥室，抱我上床，我要你，我要做你的女人。我的聲音的確有些淫蕩。

　　他抱起火一樣發燙的我，沖進臥室，將我扔到了床上。我不知道是應該自己將衣服脫去還是要等待他幫我脫掉衣服，我覺得由誰完成這個過程真的很重要。所以儘管欲念燒昏了我的頭，我依然有幾秒中的猶豫。就在這幾秒鐘裡，他突然停止了一切行動，站在床前，眼光複雜地看著我。

　　我想我得走了，我不能這樣冒犯你，煙雨，等你真正願意嫁給我的那一天吧。我不希望你後悔。

　　我聽見煙雨樓的門轟然關閉，那響聲撞在我的心上，好疼好疼，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也找不著半個詞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

　　我被拒絕，被一個我並沒有愛上的男人理智地拒絕，他拒絕我的理由真好。

　　隨後生病，感冒發燒，強烈地想要有人陪在床前噓寒問暖。在電話中哭得一塌糊塗，放下架子求他來看我，其實內心知道，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需要。煙雨樓上，在主人生病的日子，是不可以只有一個會說話會表達思維的生命，準確地說，是需要有一雙異性的手握一握，需要有一個寬厚的懷抱暖一暖。女人出嫁的意義有時候是否可以簡單地概括成尋找一輪太陽，在無論什麼樣的日子裡，都能被暖暖地照耀著？

　　但是他沒有來，甚至連半句問候都沒有。我的心在初春結成冰塊，對這樣一個缺少人文關懷的男人我毫不猶豫在心中判了他的死刑。

　　兩天后，他的電話再度響起，我猶豫了一秒，還是接通了他的電話。他向我解釋，我一句也沒聽進去。最後一句話倒聽清楚了，他說明天想來我家好好談談。沒等我表示意見，他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午餐時分，他準時來到我家，不過不是他一個人，同來的還有他的三個好朋友。

　　吃過午飯，聊得正起勁時，我說，我有話要宣佈，請各位見證，從今天起，從現在起，從這一秒鐘起，我和某某正式分手。是我，是煙雨我，炒了他！煙雨樓從此對他關閉。

　　大家都愣住了，我看見他的臉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我感到了一種報復的快意。

　　晚上，我特別輕鬆，決定好好慰勞慰勞自己。於是我去了蒙娜麗莎西餐廳。我一直喜歡吃西餐，不是我崇洋媚外，我只是喜歡這個西餐廳具有個性化的精緻的格調，喜歡吃西餐時得體的禮儀讓人平添溫文儒雅的效果。我總覺得在我們這座城市，本土的餐廳，財大氣粗地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暴發戶，穿金戴銀，珠光寶氣，卻掩不住一份淺薄；低檔的呢，就像個結婚多年的村婦，不事梳妝，粗俗，實在引不起人的食欲。而蒙娜麗莎卻不同，餐廳的裝飾極具層次感，從著色（像沖得極淡的咖啡）到格局的佈置，從字畫的選擇（是人物和山水的素描，非明星巨照）到餐桌椅的搭配都經過了美學的審核，不講求豪華，只注重賞心悅目，舒適宜人。你走進去，無論坐在哪個位置，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打量，都可以挖掘出很多的意韻。而每一首曲子的曲調都柔和溫婉，而歌手則低聲吟唱，很能撫平你內心的焦躁。

　　我點了比薩餅和咖啡。我其實吃得很少，我更多的還是在意那種很放鬆的感覺。

　　我聽著音樂，很愜意，比薩餅飄著清香，讓人胃口大開。

　　正在這時，手機急促地響起來。誰敢打擾我就餐呢？

　　是個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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