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小禪 > 煙花亂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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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寬來接我,找了朋友黑哥的寶馬,我耀武揚威地出了獄。我看了看外面的太陽,知道自己又活了。 那天晚上我們去了最好的國際飯店吃飯,小寬的朋友請客,一擲千金,喝水井坊的白酒,吃陽澄湖的大閘蟹,好像我是打仗回來的功臣。我們漸漸就喝多了,喝多了我開始唱歌,東一句西一句。小寬說,哥,你別難過,我會給你找到寶莉的。 我哇哇地哭著,那個老闆去結帳,花了一萬多。坐在寶馬中,小寬說,黑哥,走,拉我們回家吧。 房子是小寬租的,兩室一廳,又乾淨又清幽。黑哥走了之後,我們並肩躺在床上,小寬說,哥,那個黑哥他喜歡我。 我聽了,腦袋裡嗡嗡的,馬上翻身起來,怪不得他看小寬的眼神這麼奇怪!小寬說,黑哥不喜歡女人。 你呢?我忽然覺得酒全醒了,這個夜晚充滿了恐懼。小寬愣了一會說,我不知道。 他一個小孩子似的蜷在我身邊,月亮照在他的身體上,他像一隻小貓,可憐地看著我。我沒有說他,拍了拍他說,睡吧,我困了。 NO.8 我和小寬過了幾天紙醉金迷的生活之後,我決定離開去南京。 南京是我早就想好去的了,小寬說,你真的決定去嗎? 當然,我說,我一定要去南京。 我也去。他果斷地說。小寬總是讓人很感動,他的決定總是刹那間的事情。黑哥顯然很傷感,他提供了很多南京的客戶給我們,房地產、汽車、貿易,我們可以直接入手,因為,黑哥的客戶都是做這些的。 南京的霸氣和傷感在我下了火車之後撲面而來。小寬說,哥,這個城市好像陰氣太重。我糾正了他一句,不,是脂粉氣。 六朝古都,煙花柳巷,才子佳人,到處是前生今世的氣息。我和小寬當天就夜遊了秦淮,對酒當歌。看著夫子廟和烏衣巷那些遊人們,看著秦淮河的豔情與旖旎,我終於明白,寶莉為什麼渾身充滿了妖氣! 我對小寬充滿了警戒,怕他真纏上我。其實我並不願意他和我一起來南京,可他執意要來,並且提出要給我投資。他向大洋彼岸的姐姐又要了錢,這個姐姐給我們花了太多錢了,可這次是最大的一筆,小寬開口就要了二十萬。 投資人,小寬說,我做投資人,你來做生意,反正我不會做生意,我只負責玩就行了。 投了二十萬,貸了一些款,靠著黑哥的關係,我做了一個汽車配件公司。靠著自己的聰明,不到一年,我就把本賺了回來,然後交到小寬手上說,還給咱姐。 以後有了錢,我要把花過的姐的錢全還上。 我們買了一輛城市獵人,每天穿行在南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開始出入於各種畫廊,看看有沒有我喜歡的畫。我買了好多畫筆和畫布,結果我發現,我已經沒有了靈感。 小寬仍然拉著小提琴。我們分住在南京城的兩端,開車大概需要三四十分鐘。他的屋裡永遠乾淨整潔,我的屋裡永遠是亂七八糟。 大多數時候,我去那些老城上走走,想著寶莉小時候的樣子,大概也會這樣子走過。每到一個地方,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寶莉是不是曾在這裡路過? 我試圖找到她的家,卻總是無功而返。 期間,我去了一趟馬修的家鄉,那個風景如畫的水鄉小鎮,我帶去了三萬塊錢,在找到他的一瞬間,我呆了。 他真瘦啊,兩條褲腿好像空的一樣。他結婚了,娶了個腿有點殘疾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長得不好看,可是非常愛他。我一直很謙卑地和馬修說著話,自始至終,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還是那樣恨我。 馬修的妻子已經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孕,我放在桌子上三萬塊錢,然後輕輕地擺著手,我怕馬修聽到,然後悄悄走了。 如果是我,也會這樣的恨。 女人送我出來。在小巷裡,女人說,以後,不要來了,他說不願意再見你。 我呆了呆,站在風中,看著他的女人漸漸走遠。女人遞給我一個包,包裡,是那三萬塊錢。 小寬陪我喝酒,我叫著馬修和段硯的名字,這些故人,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小寬也有他的痛苦,他孤單而絕望,天天看黑澤明的電影,那樣的絕望和傷感,他還喜歡王家衛,喜歡《春光乍泄》,每次我去,他都在看那個片子,他說,他很像榮寶。 這讓我更感覺恐懼,我張羅著給他往回帶女人,妖豔的、純情的、成熟的、大方的、羞澀的……女人們應該是喜歡他的,他有錢,人又長得好,況且家庭背景這麼好,女人們當然是喜歡的,可他說,哥你這是幹什麼啊,考驗我是不是有性功能?沒勁。 後來我看書上有一段話說愛情這個東西,有的時候來得早有時候來得晚,命裡那個人來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全是曲,而這個女人,才是戲開演後的主角。 顏卿出現在小寬命裡好像就是這樣吧。 那是我第一次從小寬嘴裡聽到他說女人,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回來,不停地和我說著一個人。起初我沒注意,後來驚訝地把體育頻道的足球關掉聽他說。他說,真讓我見了動心的女人了,真是個妖精啊。 懸了多年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我明白,他遇到了自己的剋星。 顏卿好像是演了一半電影才出場的女主角,她的姍姍來遲讓劇情突然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小寬好像變了一個人,一天到晚地說顏卿,看愛情小說,買東西送給顏卿,整天問我到哪裡請她吃飯請她玩更讓她喜歡。我說顏卿怎麼這麼大能耐讓你喜歡上啊?我要見見這個顏卿。 小寬安排了我們三個吃飯。 是在金陵飯店吃的,花了一萬多,我想這小子太捨得下本了。顏卿進來時,我覺得眼前一亮,絕頂美麗的一個女子,眼角間全是風情,一看就是經歷過很多男人了,雖然她裝著單純。 在我看來,除了有一張美麗的臉外,這個顏卿是很普通,很俗氣的那種女人——戴著滿手的裝飾品,耳朵上打了很多的洞,抽煙,喝酒,唱著小曲。我鬱悶到極點,千挑萬選,這就是小寬找回來的女人? 我很失望。 我也終於明白了一件事,誰欠了誰的這是一定的。 小寬就欠了顏卿的,當他和我說要開夫妻店時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他是很尷尬地和我說的,我並不怪他,這不是他的主意,一定是那個顏卿的主意,自從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就知道小寬完了。 搭了近二十多年的夥散了架,我把店裡的生意全部交了出來,本來就是小寬投的資,現在,應該還給他了。可我知道,這是那個女人的主意,與小寬無關,我不明白小寬為什麼會迷上她,這讓我感覺驚訝不已。臨走告訴小寬,小心你身邊這個女人,她會吃了你連骨頭都不吐。 小寬笑著說,不會不會,她是我等了又等的那個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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