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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我的眼淚嘩就下來了,她什麼都沒說,就說了一個字,行。

  那個字,那麼乾脆俐落,帶著周芬娜的氣息撲面而來。後來我想,周芬娜應該是個義氣的男兒身,以後多年,我再也沒有遇到像周芬娜這麼義氣的人,包括男人女人,他們在錢上的態度讓我不齒,雖然他們遠遠比周芬娜有錢,但在錢上,他們永遠斤斤計較,自己的得失才是最重要的。

  這件事讓顧衛北對周芬娜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他說,真他媽義氣,無論我怎麼樣,這十萬塊我會還給周芬娜的,你放心。

  這件事情讓我和顧衛北感覺好像夫妻共患難一樣,我們好了好一陣子,他每天老婆老婆地喊著,嘴很是乖,我又去了重慶兩次,和李卓學著喝酒,也像她那樣野蠻,用顧衛北的話說,李卓是重慶有名的豹女郎,敢作敢為。如果沒有我,他可能會喜歡她,因為李卓十分「個」,性感、奔放、熱情、妖嬈、美麗……這樣的女孩子就是男人的毒藥,可李卓一直沒有戀愛,開著那輛賓士車招搖過市,我一直以為她太驕傲,後來才知道,她是因為暗戀顧衛北。

  幾年之後顧衛北果然把錢還給了周芬娜,但不久之後,我和他就沒有任何關係了,甚至,我不許別人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我和他,愛得那樣千回百轉刻骨銘心之後,成了陌路人。

  一個女人,在最後一刻還是這樣愛你,那麼,她一定是在用命來愛的。

  更讓我想不到的一件事情是姚小遙又來北京了。

  這次是他一個人。

  而且,他單獨去找了戴曉蕾。

  他在院口等著戴曉蕾,等不到就去學校裡找她,戴曉蕾後來對我說,這個人很可怕。

  他見面的第一眼就對戴曉蕾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戴曉蕾的冷漠,戴曉蕾的高傲,那完全是和周芬娜不一樣的類型,他想把戴曉蕾搞到手。

  戴曉蕾跟著他去王府吃飯,路上一言不發。

  你很美。姚小遙說。

  與你有關係嗎?

  有啊,姚小遙說,我喜歡這樣美麗到極致的女人,你更像一張白紙,讓男人有在上面畫畫的衝動。

  戴曉蕾冷冷地笑了,對不起,我不是一張白紙,這樣的比喻真是高抬了我。

  誰也沒想到周芬娜愛上的男人會這樣輕浮,他會輕易對另一個女子動心,從上海飛到北京,一週一次,只為見戴曉蕾一面。

  戴曉蕾對他的態度永遠很冷淡,如同姚小遙對周芬娜的態度,這是孽緣吧,一個欠了,一個要還。

  那天他們在王府吃了八千多,付帳時戴曉蕾說,這麼貴的菜,姚總你太捨得下本了,可惜我不領情,你應該回去陪周芬娜。

  姚小遙說,周芬娜是個賤人,你不知道,她真是個賤人。

  你也是個賤人,戴曉蕾說,這年頭,賤人遍地。

  姚小遙透過鏡片看著戴曉蕾,這個冷漠美麗卻又驕傲的女子,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不用多費力氣了,你的錢用在我這不起作用,和你一起吃八千塊還不如與我的朋友吃八塊。

  這句話讓姚小遙很受損,一向都是女人喜歡他,都是別的女孩子犯賤。他受挫敗,這是第一次。

  我一定會追到你,姚小遙說,然後讓你當我的馬子。

  我有男朋友了,戴曉蕾告訴他,他是畫家,是我崇拜的才子,而你不過是商人,我不喜歡商人。

  戴曉蕾說的男友是陳子放,那個她拒絕的陳子放。

  在姚小遙第五次來北京時,戴曉蕾坐在陳子放的單車上,放聲地笑著,穿過那片美麗的櫻花樹,是的,她第一次坐在男人的單車前面,她是故意的,那時她不愛陳子放,她不愛他,這不過是作秀而已。

  這讓姚小遙懷恨在心,他說,我會讓你成為我的馬子的。

  蒙在鼓裡的只有周芬娜。她一心一意愛著的男人早就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這是她永遠無法想到的,如果那天她的包沒有忘記在賓館裡,如果她不給姚小遙打電話,那麼,姚小遙永遠見不到戴曉蕾,他不可能被這樣一個氣質獨特的女孩子吸引,不可能一周飛一次北京,她和陳子放也不可能再聯繫到一起。

  十天之後,陳子放住進了醫院,他被人威脅,如果再不聽話,就會讓他的手殘疾,少一到兩個手指頭。

  當然是姚小遙幹的,戴曉蕾說,這個男人,太陰險了。

  她打電話給周芬娜,她說,周芬娜,管好姚小遙。

  結果是周芬娜挨了打,這個女人,被姚小遙不停地抽著,罵她賤人,然後姚小遙說,婊子,給戴曉蕾打電話,讓她和我好,只有她和我好了,我才會和你好,我就是喜歡她,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忘不了,你知道她像誰吧,她像極了我的初戀女友,我一定要追到戴曉蕾。

  那是姚小遙說的話,他讓周芬娜打電話,讓周芬娜請求戴曉蕾和他好,世界上有這樣該死的邏輯嗎,周芬娜哭啊鬧啊吵啊,結果是不停地挨打,姚小遙把她頭不停地往上撞,最後,她昏死過去。她說,你怎麼這麼賤啊,放著我死死地愛你你不要,偏偏喜歡那樣一個女人?我告訴你,戴曉蕾被男人輪奸過!

  話一出口周芬娜嚇了一跳,那是戴曉蕾醉後說的話啊,那是她的死穴啊,她怎麼能輕易地說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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