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小禪 > 無愛不歡 | 上頁 下頁
一七


  流著眼淚和血,我爬到他腳下。和狗一樣乞求著他說,姚小遙,我真的愛你,你想你只屬於我一個人,行嗎?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行嗎?

  真的。我真的沒想到自己賤到這種地步,為了一個白衣的男子,為了他飄渺的眼神,我願意為他當牛做馬。

  姚小遙一腳踢開我,再也沒有回來。

  他踢中了我的腹部。他不明白我為什麼去找寶怡。我懷了他的孩子,寶怡不肯為他生孩子,因為寶怡要丁克,寶怡要保持身材,可是我肯。

  但是他踢中了我,我開始流血,肚子疼得要死,我打他電話他關了機,我去找誰呢?找張建邦嗎?我懷了別人的孩子讓他負責送我去醫院為我簽字嗎?

  不不不,我不能死,我還要愛姚小遙。

  疼痛快要了我的命時,我撥通的是寶怡的電話。

  姐姐,我喊道,救救我!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向她求救,第一次看到她,我就喜歡她的樣子,她的樣子,男人和女人都會捨不得,那喜歡是說不清楚的。

  是寶怡把姚小遙叫來的,姚小遙有個電話,只為寶怡用,另外一個電話,給大家用。我是大家裡的那一個,寶怡那個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

  姚小遙看了我一眼說,別管她,她自找的。

  這是他的話,寶怡看了他一眼罵道:你真不是人!簡直還不如狗!

  是寶怡在手術單子上簽的字,推我進去的刹那,我對寶怡說,姐姐,對不起。寶怡看了我一眼說,你是個傻孩子。

  我真沒想到半年之內在周芬娜的身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這樣愛一個人,再次懷孕,再次流產,但她笑著說,我會讓他愛上我的,你信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愛得太苦了。

  都說愛情是兩情相悅的事情,可周芬娜這樣癡癡地愛著,她傻傻地看著我說,姚小遙喜歡穿白衣服的女人,所以,我的衣服已經全是白的了,從前那些衣服已經全讓我扔掉了。

  他還喜歡吸煙的女人,說吸煙的女人有一種迷人的味道,於是我就吸煙,你看我吸煙的姿勢好看嗎?

  我聽著周芬娜說話,想流眼淚,這個大情癡,我說你怎麼這麼賤啊,你明知他有寶怡,明知他不愛你,你這是幹什麼?

  我這是犯賤,周芬娜說,我願意,只要看到他眯起眼睛看我我就受不了,你知道中愛情之毒什麼感覺嗎?就是一下子天暈地轉了,什麼都顧不得了。

  說著,周芬娜又吸了一支煙,摩爾煙,白色的,細長,如她的手。她吸煙的姿勢真的很迷人,後來我看王祖賢的《遊園驚夢》,裡面有一句經典臺詞:早就想勸你戒煙了,可煙霧中的你那麼美……每當看到這一句時,我都會淚流滿面,我會想起為愛情死去的周芬娜,如果不是愛上姚小遙,她永遠不可能死掉,她還會是個快樂的髮廊妹,哪怕沉淪,可她愛上了姚小遙,從此,再也沒有回頭路。

  有人說,當你一直在懷舊時,你已經老了。

  在法國的這一年,我常常會夢到這些人,幾乎每天都要夢到,我夢到他們還活著,生動如初,依然少年。我們的臉生動得像一棵年輕的樹,但醒來時我卻一臉淚水,惆悵萬分。

  青春,就是那樣一點一滴地過去的。

  晚上的時候,李卓拉著我去機場接顧衛北,當顧衛北從裡面出來時,我沖過去抱住他就哭了。

  當著李卓的面,我們瘋狂地吻著。李卓說,三級片三級片,沒法看了啊。

  周芬娜的故事感動得我涕淚滂沱,我終於明白,這世界上可能有卑微的人生,但絕對沒有卑微的愛情!

  所以,我更對自己的愛情一往情深地執著,既然愛了,就像個傻子一樣地愛吧。是從這個寒假開始,我對周芬娜的看法徹底改變,我希望她可以得到那個白衣男人,以自己的愛情打動他!既然兩個人可以眉來眼去唱戲,並且說過前生今世的話,況且,周芬娜說過,即使一輩子做他小妾也認了,還有什麼不可以?!

  癡情的多是女子啊,所以,我還是認同了冉紅燕的觀點,她說,男人用下半身愛女人,女人用上半身愛男人。她對男人和女人的觀點總是一針見血的,也許是她經歷過的男人太多了,據我統計,和她上過床的男人應該不少於十個了!她說,女人和男人一接觸,立馬想婚紗鑽戒一類的天長地久,多濫的婚外情也一樣,男人想和女人上床,並且說點甜言蜜語哄騙,儘量少花錢最好,女人則希望修成正果,鴉占鸞巢,所以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就是,男人想佔有女人的身體,而女人想佔有男人的思想。所以,他們根本合不上拍,男人說我愛你,其實是愛她的身體,如果她難看,或色已衰,男人不會有這麼大的興致,比如去喝酒,相陪的如果有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大家會特別開心,可如果是個半老徐娘,男人便覺得索然無味。愛情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單純只是我們心中的幻想。

  冉紅燕的理論總是一大套一大套的,特別讓我佩服。後來我問過顧衛北,你是愛我的身體還是愛我的思想,他又再次笑我愚蠢,他說,男人先是愛上女人的身體,再是愛上女人的思想。

  那時我們才二十歲,張口就男人女人的,等到我們離二十歲越來越遠的時候,我們發現真煩女人這兩個字。我們在自己應該叫女生的時候叫自己女人,在應該叫女人的時候卻老想裝成女生。

  其實我知道顧衛北愛我什麼,他說我濃烈的時候似火,那時的我,更像一野馬。溫柔的時候似水,真的可以淹沒他。他還學著《劉巧兒》中的唱段唱過,我愛她,能寫能算能勞動……笑得我肚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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