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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我對他說；「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不停的說，不停的說，卻只是在心裡，他聽不見。 　　我不能讓他聽見。 　　離開的時候，我沒有回頭，因為眼淚已經淹沒了我。 　　8月12日星期五 　　我做了一件殘忍的事。這件事和昨天帶笨蛋去看燈會一樣，是我籌畫了好久的。 　　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視線會經常模糊，有時甚至會忽然道下睡去……我真的害怕又一天就那麼睡去不再醒來。 　　我不想讓笨蛋傷心，所以，我決定離開這裡。 　　老爸像當初同意我轉學一樣什麼都沒問就同意了我的決定。他只知道給我錢，卻不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 　　反正我已經不指望得到他和媽媽的關心了。我只在乎笨蛋。 　　以什麼方式離開是讓我最頭痛的事情。我想起捉螢火蟲的那天晚上，笨蛋猜測我是不是曾經有一段失敗的戀情，讓我現在拒絕愛情。他以為那就是我的「秘密」。 　　那麼就讓他這麼認為好了，至少看起來合情合理，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我約了那個我偶然認識的女孩江上雪，請他扮演我的女朋友。然後我約笨蛋見面，告訴他江上雪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的我的「秘密」。 　　笨蛋很傷心，但我命令自己必須很新把戲演完。 　　昨晚，笨蛋對我說，我已經成為他的空氣，如果沒有我在他身邊，他會漸漸感到不能呼吸…… 　　這是我最害怕的事。 　　笨蛋，你必須習慣沒有我的生活，因為我……沒有辦法成為你的空氣，雖然我真的很想…… 　　原來笨蛋也在寫交換日記，呵呵，我們還真傻，兩個傻瓜…… 　　但我沒有留在原地等他把日記本拿來，因為我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留下……還是離開這裡以後再想辦法勸他忘記我吧，總之先離開…… 　　對不起，我又逃避了…… 　　現在，我在長途車站孤零零的等著車，幸好還有這本日記本陪著我，就好像笨蛋陪在我身邊一樣…… 　　希雅，如果可以……下輩子，我一定祈求上帝不讓我生病，讓我好好的。即使有點殘疾，活著長得不好看也行，只要能讓我遇見你。我一定會追你，寵你，讓你幸福一輩子…… 　　因為——我愛你！ 　　日記寫到這裡戞然而止。 　　我的手指輕輕摩裟著上面澈野的字跡，原本乾涸的原澈野……你是個笨蛋……你才是個大笨蛋！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真相？ 　　為什麼要默默的承受這一切？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即使你只剩下一天的時間，我都想陪著你…… 　　因為我也是那麼愛你！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耳邊，薩克斯風的樂聲如泣如述，咖啡杯中光影搖動。我抬起失去焦距的眼，很久很久都看不清對面許翼憂傷的眼眸。 　　「希雅，其實我真的很想代替原澈野成為你的空氣。」 　　「對不起……」我急切的說出這三個字，可是我卻只能給你這樣蒼白無力的回應。遲鈍地錯失一段感情的我，現在能想到的所有，都是澈野…… 　　「呵呵，希雅，你不必為難。答應我一件事好嗎？」許翼笑起來，把苦澀全部關在眼底。 　　「什麼？」 　　「永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 　　「我給你買棉花糖。」學院站起了起來，大步向餐廳外走去。 　　她的背影拼命遮罩著落寞和沮喪，似乎很怕我發覺。 　　我沉浸在自己的是世界裡，沒做出任何反應。 　　默默地合上澈野的日記，我的視線久久的定在封面上，無法移開…… 　　日記本封面上，那個女生向靜默的男生伸出他的手，天空紛紛飄落著白色的天使羽毛，一片一片，唯美而憂傷。 　　我一直以為，我就是封面上那個把手伸向澈野的女生，卻從未注意，澈野憂傷靜默的身影後那些未曾說出的心意…… 　　是我太笨，竟然一直沒有讀懂澈野的心。 　　如果我能早點明白澈野的心意…… 　　如果我不是那麼遲鈍，如果我在澈野離開的那天，堅定的挽留他…… 　　那麼，後面的一切會不會改變呢？ 　　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我的笨拙，註定了我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的遲鈍，註定了我的愛情充滿遺憾…… 　　吱—— 　　砰—— 　　窗外突然傳來汽車恐怖的刹車聲和撞擊聲。 　　我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猛地抬頭，發現對面許翼的座位空空落落！ 　　「我去給你買棉花糖。」眼淚又洶湧而出。 　　腦中晃過這個瞬間，如同搖晃失焦的鏡頭，時左時右，時而推進，時而拉遠。最終定格在許翼漸行漸遠的落寞的背影上…… 　　那麼模糊，好象隨時會被抹去，不復存在…… 　　我猛地站起來，手指顫抖著抓起桌上的日記本，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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