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茗悠 > 聲息2 | 上頁 下頁
一八


  也許真有些累,岑時的喘息聲較之前重了些,靜謐中愈發清晰,「我說過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吧?」

  「嗯。社長說過的。是年輕時的戀人嗎?」

  「不是,是妹妹。」

  「哦,是岑宛小姐?」

  「不是她。是另一個,我表妹。」

  「哦。那她現在在哪兒呢?」

  「我不知道。」

  哦。明櫻在心裡冷笑。

  「是個單純直率機靈的女孩,和你年紀相仿,可惜……」岑時歎了口氣,又忽然想起——「前段時間轟動一時的關於你的傳聞,發佈的整容前的照片和我妹妹簡直一模一樣。」

  「那你妹妹會不會就是YXC那個叫季向葵的練習生?」

  「我特地去調查過,不是她。而且兩人的年齡差距也很大。」語氣略顯失落。

  明櫻抓住岑時右肩上衣料的力度加重,惑人的聲音輕輕響在黑暗裡——

  「哥。」

  「嗯?」岑時險些腳下趔趄。

  「我可以叫社長『哥』嗎?我斗膽想把社長當做唯一的親人,社長也可以把我當做那個妹妹,既然像她。」

  聽起來實在太荒誕了,答案太出乎意料。

  可又有誰知道,在那個人心裡,妹妹的重量勝過了所有紅顏知己相加。

  不過是某個特定的妹妹罷了。

  (九)

  「你就在這裡休息吧。想來父母都在國外也不方便回來照顧你。我已經派人專程去通知過請他們放心。我在走廊對面的房間,如果你不放心,晚上盡可以把門反鎖。」

  軒轅有些促狹地笑著。這麼直接地說出來,仿佛讓人反而不好意思那樣做。

  溪川沿床坐下,摸著絲綢被面,笑著感慨道:「有多少女人曾經睡過這張床啊?」

  「不多,就你和明櫻。」

  「欸?騙人吧?」

  「睡過對面房間裡那張床的女人倒是數不清了。」

  瞬間的念頭,想留下他問個清楚。不過眼下看來還是免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廣場上問好像更加安全。

  洗漱完,倚床躺下,翻開手機看見短信。

  是Brandy發來的。

  自從那天在時裝發佈會後不歡而散,一連幾天都在冷戰狀態,也並不是刻意賭氣,只是都藉口通告太多公事繁忙,不想見面也不願聊天,每天互發一條短通道晚安,確認對方還健在。

  關係淡漠,比吵架還可怕。

  明知道離分別的日子越來越近,卻沒有和解的跡象。

  其實之前早就有跡象,所以當溪川看見這條長長的短信是,並不覺得太意外。

  「下週一就要出發去英國了,很長時間都不能再見面。我想這樣對我們倆反倒是好事,正可以暫時分開冷靜一下。我總覺得你不是真正的愛我,只是我在你心裡與眾不同。而你一直緊緊地抓住這麼一丁點兒與眾不同,是因為我有太多的不足你想要刪除,必須靠自欺欺人才能變得盲目。我很累了,而你更累。就這樣吧,希望你幸福。」

  必須靠自欺欺人才能變得盲目?

  溪川不太自然地盯著螢幕,想笑,卻覺得臉是僵硬的。

  又想哭,淚水好像已經在那天晚上流幹了。

  窗外的燈光隨著時間流逝漸次熄滅,女生獨自坐在黑暗裡,面對著也早已熄滅的手機螢幕,長久地發起了呆。

  (十)

  醫護人員把溪川抬上擔架,軒轅弓下身伏在她床邊,握住她的手。

  「答應我,不要把真相告訴我媽。這是應該還給她的,但她知道了不會接受。」

  軒轅笑起來,「你媽都不認識我,我想告訴她也不能啊。」感覺到對方手裡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軒轅把她的手握緊了,「不要擔心,一會兒就醒來了。腎臟移植手術只比闌尾手術難一點點。闌尾手術是切下來、丟掉。腎臟移植手術是切下來、不丟掉、再裝上去。」

  本來神色凝重的溪川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會兒就好。」軒轅拍拍她的額頭,「你一直是幸運的女孩。」

  到了下午,溪川才醒來,睜眼立刻問:「我媽呢?」

  突然的聲音使軒轅被嚇了一跳,「哦,哦。你媽還在手術,就快出來了。」

  溪川長籲一口氣,又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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