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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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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05 總是掛在嘴邊,卻沒有人知道永遠究竟有多遠。 校園裡寂靜的風穿堂而過,輕輕牽起女生們的校服百褶裙擺,日復一日。 時間踩著恒定的節拍走過漫長甬道,朝唯一的出口無窮無盡地延伸下去。原以為永不變質的東西卻在無聲無息地被氧化。 「沒必要和他走那麼近吧?」梁弋緊緊地繃著臉。 「你什麼意思啊!」秋本悠理直氣壯。 「什麼意思你清楚!」 「我怎麼會清楚!人家是我弟弟好不好!拜託你不要像個女人一樣東想西想。」 「我像個女人?!就你弟弟好!不過,他又不是你親弟弟,你不可以避諱一點啊!」 「我為什麼要避諱!我不心虛,用不著!」 「那你去喜歡他好了!」 「我就是喜歡他超過喜歡你!討厭!」 …… 伴著半賭氣的話,聲調被漸漸拔高。不歡而散的次數越來越多。 直到不可挽回的三個字從兩人嘴裡脫口而出。 ——分手吧。 ——分就分。 年少時的愛總是可以像陽光下的肥皂泡那樣絢爛,卻又同樣不堪一擊。 教室裡日日疊加的流言像年久生銹的水管,讓所有流過的澄靜如水的情感都沾染上鏽色。 自習課,女生懨懨地保持一貫姿態趴在課桌上。 「沒事吧?」男生轉過頭來。 沉默。 許久之後冒出一句:「幫我去看看梁弋。拜託了。」 男生站起來看看後排後排再後排那唯一的空位,出了門。那一瞬,從張開的門縫裡傾泄進來的陽光像是瀑布,驚天動地的嘩啦一聲沖走了滿心的塵埃。 須臾回來,「一個人在操場上打籃球,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唔。」半晌,重新坐直了,手豪邁地一揮:「算了,不用理他。」笑起來依舊明眸皓齒。 Vol.06 不用理他。 不用理他們。 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 縮在KTV包廂角落裡的秋本悠沉默著不停咬著插在罐裝飲料裡的吸管,眼角的餘光睨到同樣沉默的江寒。想起一年前在同樣場合發生的一切,心立刻像迎風揚起的帆,被吹鼓得滿滿脹脹。 為什麼那個時候,能在所有人都不懷好意地以各種藉口溜走、包廂裡只剩彼此兩人的情況下,無所顧忌地坦然唱完那一曲《童話》。 唱到間奏時甚至轉過臉等待表揚。 男生很寬容地笑笑:「繼續。」下巴一揚。 領了旨似的繼續唱,毫不理會門縫外八卦的一雙雙眼。 而現在,為了什麼,終於不能。 其實心裡始終很明白是為了什麼。 為了身邊這個叫沙杏久的女孩。 不是她不好。是太好了,找不到任何不好。 足球場泛起夏日的色澤,週一晨會站在碧綠翡翠中央的男生往後靠了靠:「這邊往右數10列,第七行的那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 哦,是她呀。 光線脫離秋本悠纖長的指尖沿直線向前奔去。陽光下佇列被照得慘白慘白。國旗下的講話蕩漾在澄明的半空。廣播裡的噪音微微地刺痛了耳膜。 那個被自己強迫做弟弟的男生不可避免的長大了。 「喜歡的人麼?」 「唔。」 「蠻……好看的。」搜腸刮肚地尋覓修辭。 其實好看是中性的評價,完全不能理解為褒義。可是男生還是很滿意,眼睛眯起來,活潑的陽光在眉間跳躍。 女生把手指收回來,怯怯地擱在下巴上,悵然若失。 Vol.07 記憶像蠶繭把自己包裹起來。 ——我會保護你的。 你知道麼?許多年前,也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你怎麼老是跟大地這麼親熱啊?」哥哥轉過身拽起跌倒在地的秋本悠。 膝蓋處已經一個傷疤累著一個傷疤。小學生秋本悠不知是不是平衡能力尚未發育完全,幾乎每天都要摔個幾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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